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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第五章:安琪初恋
且说安琪那晚很晚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精神非常疲倦,但身上头晕想呕吐的症状倒退去了,嗓子也勉强能说出话来,于是就起来准备去上班。妈妈说,要不你请一天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说,不必了,有事没事就请假,倒让人感觉如此娇嫩。
然后跟妈妈和蓓蒂告别,出门了。
到教室,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照常上课,一点都没去顾及孩子们怪怪的表情,只是对他们更好了。
这样过了二星期。
星期五上午,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他们相对而坐。
自上次公园里放风筝之后,安琪感觉院长对她尤其好了。让她深深不安的是,她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陶醉和贪婪,那是上次在公园小溪边盯着她的美脚时的眼神。
她又一次感到他的神秘,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这双美脚好象也有点神秘。想起院长办公桌的玻璃下,就压着一双美丽的女人脚的画像。
上次她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了院长的教育方式后,院长在对待孩子方面,倒有所改变,有时一些决定,他都会来听取安琪的意见。但因此,张助理投给安琪的眼神,就更加复杂和醋意犹浓了。
此时,院长给安琪倒了杯水,说了几句客套,谈到下午安琪这一班的自习课,院长说,我的意思,能不能把孩子的自习课,改成户外活动?这样不可以更好锻炼他们的能力?而且自小让他们热爱大自然,再没有比大自然更能陶冶人的情操了、、、、、、、你说呢,雪老师。
安琪想了想,同意院长的意见,只是到哪里去活动比较合适呢?
院长略沉吟,说,不要往太远地方去,孩子们不好看顾,就在咱孤儿院后面靠小树林的小草地、、、、、
正说到这里,张助理推门进来,拿着手机接电话,说着,好好,你等等,我叫我们院长接电话。然后,就把手机递给院长,说,你来听,他们安排得太突然了。院长接过手机,嗯嗯哈哈地说了几句,把手机递还张助理,看着她琢磨一会,又看着安琪,说,要不这样,雪老师,张助理下午要陪我见客户。要不下午把二班的体育课也改成户外活动,跟你班的合在一起?你们去咱孤儿院围墙外的那块草地玩,那其实也是我们的地盘,那栋正盖造的楼房,其实就是我手下的房产。
安琪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张助理说,要不再给你安排一位老师?
安琪心想,就不几十个小毛孩,怎么就看管不住了?因此就说,不必了,我一人就行了。课程表不都安排得满满的,哪有谁闲着呀?
话未落,引来院长一阵夸奖,说,好,雪老师,这就叫提高效率。你们中国人,做什么事,都喜欢大家挤在一堆,无形中浪费人力资源。
一句话,把张助理说得满脸通红。
下午,安琪带领二个班,一共六十多孩子,依着孤儿院围墙外的路,来到那块草地。
草地倒很大,但不平坦,里面坑坑洼洼,并且有很多灌木丛。草地中间被正在建造楼房的建筑工人踩出一条路,人来人往的。
安琪找了一块稍平坦,草也茂密松软的地方,带领孩子们做起游戏,主题叫信任。
游戏是这样做的,一个人被蒙上眼睛,由另一人搀扶着走。被搀扶的人,要绝对信任扶他的人。而搀扶的人,也要对蒙眼的人绝对负责,凡前面有危险的地方,应及时发现,并避开。
游戏开始了,孩子们谁也不愿充当蒙眼睛的角色,因为他们根本不信任别人。于是安琪就首先把自己的眼睛,严严实实地蒙上,由孩子们轮流搀扶她。
一开始由强强搀着她,后来孩子们一会儿说我来,等会又说他来,也不知换了多少人,最终都不知道是谁了。安琪则完全成了瞎子,由他们摆布。
游戏的主题不是叫信任吗?所以她暗暗告诉自己,放心让他们来引路。
信任的结果是,好几次,她都被趔趄绊倒了,并且跌入了泥坑中,爬不起来,直到脚脖子扭伤了,再也走不动,孩子们才放她一马,解开蒙着她眼睛的纱布。
可她根本不晓得是哪个孩子捉弄的她,孩子们倒欢天喜地的。
过了接近两小时,安琪看时间不早了,就拐着脚脖子,领孩子们回来。
六十多孩子,象脱了绳的疯牛犊,在路上乱跑,成群结队的,把不宽的马路堵塞得拥挤不堪。
尤其张助理班的洋洋,今天就更是顽皮,在路上横冲直撞的。后面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声,一个小伙骑着一辆二十八寸自行车,从路那头疾飞而来,眼见就要近了,安琪连忙喊着让路让路,有些孩子让开了,但洋洋依然在路上摇摇摆摆,目中无人,结果,被同样目中无人的自行车撞上了,额头直流血。
几个孩子蜂涌而上,把骑车的人哄下来,三下两下就干起架来了。安琪马上跑过去劝住,让骑车的人走了。孩子们十分不高兴,彼此使眼色。
安琪替洋洋擦去额头的血迹,说,赶紧回学校,可以给你擦点碘酒,消毒。
洋洋说,我包里就有碘酒。
接着其他孩子,包括强强和超超等,也都从包里掏出碘酒来。
安琪一看惊呆了,问,谁叫你们随身带碘酒来?
他们说,我们爸爸这样教导我们的,要在平时就作好应急准备,不要依赖别人。
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其他的药。
给洋洋擦了碘酒,并涂抹了一点药,洋洋说走不动,安琪就一拐一拐地背他回来,好不容易到达孤儿院门口,已经香汗淋漓,幸亏诚森及时接了过去,帮着把孩子送到寝室,安顿好,这边保姆过来照顾。
五点多,院长和张助理回来了。
为没能照顾好孩子,安琪拐着脚到张助理办公室,向她道歉。
张助理一听,十分不高兴,说,雪老师,当时我不就说过,再为你安排一位老师?在这里,我已呆了两年,孩子们的性情,我还是知道得多一点。你要替学校节省人力,提高效率嘛,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倒好,弄出个伤员来。
安琪满脸绯红,尴尬不堪,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当时太骄傲,正不自在,幸好院长推门进来,替她解了围,
回办公室坐了一会,她想到宿舍去看看洋洋,就出办公室,吃力地扶着墙壁下楼梯。恰好身后,张助理和院长也下楼。张助理噌噌地从她身边过去了,院长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来,搀扶她。她婉转地推谢,看见张助理在楼下不满地看着,催促院长说,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还磨磨蹭蹭的。
听到催促,院长抬手看看表,说,哎哟,还真是,感谢提醒。雪老师,你能行吗?要不我叫个人来搀扶你?
安琪忙不迭地摆手道,不,不,谢谢你,约翰先生,你赶紧忙你的去,我这边不要紧,不要紧。
于是院长就很快下楼梯,快步往前走,张助理尾随了去,紧靠着院长。走不多远,还故意回头扫一眼安琪。
安琪在心里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拐着脚去看洋洋,保姆说他挺好的,额头上只是破点皮,不要紧。于是就放心地从孩子宿舍出来,回家去。
到大门口,感觉自己的脚脖子疼得厉害,就在靠大门的长条青石板上坐下,诚森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碘酒,拧开盖子,递到她鼻子底下,说,闻闻,这才是碘酒呢。来,把袜子脱了,看看,伤到哪里了?我给你擦点碘酒吧,散散淤血。
安琪很不好意思,但又盛情难却,少不得扭扭捏捏地脱了袜子,发现脚背几处擦破了皮,脚脖子青肿得老高。
诚森在她身边蹲下,认真地替她擦碘酒,心疼地唠叨着,以后可要小点心,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擦完碘酒,他的眼神在安琪这双美脚上沉住了,欣赏地看着,换不同角度,突然摸不着头脑地提出一要求说,雪老师,我可不可以画你的脚?
什么?去,去,怪不得如此热情呢,原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上回说要画头发的是你,这回又忽喇叭要画我的脚了?大街上那么多双脚,随便画去。不行,还有你自己的呢?干吗打我的注意?
安琪边穿袜子边发连珠炮给诚森。
诚森找不到东西擦手上的碘酒,扎着双手被安琪臭卖了一通,笑着说,看我就说一句话,你就蹦出来那么些。你说不同意,一句话就完了。真真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是你不同意,该怎么做我还是怎么做的。
安琪一听,也知是自己说话造次了,但还是倔强地鼓着腮帮,嘴角倒是冒起笑意了。她站起来,向大门外拐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诚森忙拄着拐杖,过去扶住她。这时,恰好有一辆黄包车,嘎嘎吱吱地从孤儿院前经过,他就连忙喊它过来。
黄包车在孤儿院门口停住,诚森扶着安琪,两人相搀扶着,向黄包车一拐一拐地过去。到了近处,发现黄包车前面,竟然还拴着一瞎子姑娘,大概三、四岁。车夫说这是他邻居的孩子,父母去世了,是个孤儿,因为家里无人照顾,所以就只好他在工作时带在身边。
诚森问,为什么不送到我们孤儿院?看到吗,我们这就是孤儿院。你送来过吗?
车夫抬头一眼,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怎没有送过?我还记得你们的领头是个华侨呢。你们这里不收残疾的孤儿,你们只对健壮、好看的孤儿感兴趣。
什么?还有这回事?诚森和安琪异口同声地问。
车夫没说话,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打量着他俩,说,你们,谁坐?本来两个就收两个的钱。你们要坐,就算一个人的了。上来吧,去哪里?
安琪提提裙摆,欲要上车,又停住了,对诚森说,我怎么突然感觉坐他的车,有点于心不忍。
说罢,拉开挎包的拉练,拿出钱包,掏出三百元钱,塞到车夫手里,说,这给你,照顾这孩子的。你可以先走,我突然想起有点事,不能坐你车了。
车夫一下傻呆在那里,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这边的诚森受安琪感动,也在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钱,塞到车夫手里。
车夫简直不知所措,连声感谢着走了,这边安琪拦截了一出租车回家。
父亲一直没回来,母女俩晚饭毕,坐在沙发上聊天,很长时间来,她们已没有好好地坐在一起沟通了。
小狗温顺地趴在安琪脚边,伸出舌头舔她打着膏药的脚脖子。安琪怜爱地抱起来,放在怀里,用手梳理它身上的白毛。
妈妈端了一杯茶,放到安琪前面的茶几上,母女继续刚才饭桌上的话题。
这倒是怪了,我就感到蹊跷,那天你喉咙怎么就突然哑了。我问你,你没细说,我也就没问了。从今天你的脚脖子又给歪了看,怕是上次也是这班孩子捉弄的。
妈妈说着,两手抱在胸前,一副沉思状。
是啊,今天我看到他们带的碘酒,心里就突然明白了。只是妈妈,我想不明白,孩子们为什么要仇恨我?安琪把脸贴着蓓蒂,无辜地说。
妈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要分析起来,也见怪不怪的。这些孩子,幼小的心灵就受过各种伤害。这些伤害在没有得到化解之前,很容易转移到别人身上。
妈妈的话让安琪心一颤抖,抬起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是两道屋檐,遮着两颗乌黑发亮的圆眼珠,问妈妈,你说,用什么方法可以化解他们的伤害,消除他们对我的仇恨呢?
妈妈用手抚摩着女儿的脸颊,说,只有爱,没有其他任何方法。
安琪的鼻子一酸,眼圈红了起来,有亮晶晶的东西滚落出来。
银白色的灯光下,母亲的脸略显浮肿,很黄。大眼睛虽然炯炯有神,但松垮的眼袋藏不住一脸的疲倦和衰老。
往事历历,安琪刹那一阵激动,扑到妈妈温暖的怀里,呢喃地说,妈妈,你脸色不好,怕是与你的肾脏被切除有关。妈妈,你为我付出真太多了。
妈妈搂抱着孩子,轻轻拍她的后背,深沉地说,傻瓜孩子,母亲总归是老了的人,要与你这二十岁比,肯定不一样的。时光老人最公平的。其实要说你妈的身体呢,还算是好的。
安琪静静地伏在妈妈怀里,听她的心跳,嘴里哼起童年时代曾如此牵绕她心田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象块宝、、、、、、
突然她泪眼朦胧的目光落到妈妈的小腿上,上面骨折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安琪俯身摸着妈妈小腿上的伤痕,泪水倾盆而下,抱住妈妈痛哭起来。
自这以后,安琪开始全身心地去爱孩子。她相信,爱能化解一切仇恨和隔阂。
于是每天放学后,她都要挤时间去孩子宿舍看孩子。天气稍有变化,她都会提醒孩子穿衣多少。在任何的节头节尾,她都想到给孩子们送点安慰和鼓励的礼物。每天睡觉前的晚祷,她都为孤儿院的每个孩子献上祷告。
而每次,她去孩子宿舍看望时,发现院长也在。孩子都喊他爸爸,他真是象父亲一样爱着每个孩子。
另外,诚森也一直默默无闻地关心着孩子。
从内心里来说,安琪真感到孤儿院的孩子好幸福,甚至有时都超过正常孩子所能享受到的幸福。
很快第二次素质训练又开始了,程序和形式基本跟上次一样。
依然从上午九点半开始,到下午三点半结束。这段时间里,安琪还是在美好的音乐中睡着了,依然梦到院长,在草地上,他们偎依而坐、、、、、、、、
素质训练结束后,看到院长,安琪体内涌起一阵激流,触电般地战栗。她知道,一种特别的东西在他们之间产生了。
素质训练过去没多少时间,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早晨出门时,安琪带上妈妈特意为孤儿院孩子们准备的月饼。
中午吃饭时,安琪在每个孩子的碗里分了一个月饼。环顾一下餐厅,感觉少了一人。诚森一直没有来,于是就找到他的饭盒和瓷盆,把剩下的月饼全放在了里面。眼尖的强强注意到了,很有点不舒服,拿筷子敲着碗,诘问:雪老师,我们怎么就只有一个月饼,凭什么他的碗里有两个?
安琪笑了笑,说,因为他是叔叔,饭量要大一点。
强强一听,站起来,拍拍胸脯说,嘿,我不是叔叔吗?难道他的鸡鸡比我的大吗?我看就是比我的黑罢了。
他的话一落,餐厅哄堂大笑。安琪的脸红到脖子根,责备的眼神严厉地盯着强强,直到他的脸也红了,讪讪地低了头。
吃完饭,安琪想到外面超市买东西,就出去了。从超市回来,路过残疾学校,发现诚森正和上次安琪看到的拄拐杖的残疾小男孩说什么话,完了递给他一盒月饼,男孩接过,谢了他,就告别进校门了。
恰好安琪走到旁边,诚森就和她一路回来。
安琪问,没想到你跑这儿来,怪不得食堂吃饭迟迟不见你呢?你中午不吃饭了?
诚森抬手看表,说,哦,要去,现在还不晚。
安琪扭头细细看了一眼诚森说,这小男孩,你们好象很熟哦,上次也看到你在这里跟他说话。是你什么人来的?
诚森淡淡笑笑,说,朋友啊。
两人说笑着到了传达室,诚森说稍等等,说着就进去了,很快又出来了,递给安琪一副卷着的什么画,说,祝你中秋快乐。
惊喜地接过来,安琪说,是你送我礼物?
诚森腼腆地笑说,算是吧。
安琪边展开画边对诚森说,谢谢,你送我就收,不客气啦。快去吃饭吧,仔细饿坏肚子。
于是诚森往食堂去了,她往办公室来,边走边看画:碧绿的草地,明澈的小溪,溪边一男孩和女孩,手拉手,翘着俏皮的小屁股,仰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一只温顺的狗,躺在他们身边。画旁边空白处,写着一行漂亮的小字:其实我们并不孤单。
看着,安琪心里一阵暖暖。
这时,口袋里传来音乐声,有电话来,于是就掏出手机,正与妈妈说着话,看见院长和其右边的保镖左边的张助理,三人说说笑笑迎面而来。张助理妩媚地笑着,身子不自觉地凑近院长,不住地拿眼睛斜过来觑着他。
而院长则昂首挺胸,笔挺着腰杆,往前快步,看见安琪,远远地招手她,安琪只得站住。
院长走过来,说,雪老师,中秋快乐。今晚,全校赏月,希望能有你。
安琪扬扬手里的手机说,刚刚我妈给我来电话,要我晚上早回家跟他们团圆呢。
院长说,那你也得先跟我们团圆了,再回家团圆。然后就要求安琪给妈妈打电话请假,安琪了解院长的脾气,知道拧不过他,当时就给妈妈打电话请假了。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把那副画高高挂起,看看表,她就去课室了。路上,恰好又与坐轮椅的哑巴老头擦肩而过。刹那中,老头略显浑浊的眼神又一次深深盯着她。慌慌地低头逃过,安琪想到她现在已能简单的哑语了,应该问问这老头,为什么那么怪怪地看她?回头,发现轮椅已经在前面路口转弯了。
晚上的天空,碧蓝如水。一轮银盘圆月,当空高挂。月水如练,裹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朦胧幽远。清晰的影子,绰绰地落在地下,仿佛是在地面精工细镂的印花。
一切如梦如幻,如歌如诗。
孤儿院的操场上,此刻倒是人声鼎沸,歌声飞扬。全校师生,集中在操场上赏月。大家围着操场坐成一圈,安琪的左边是院长,右边是诚森和其美术学院读书的弟弟马诚林。张助理坐在院长的左边,她过去是一溜的老师和工作人员,保姆相隔着坐在孩子们中间。操场中间空出一块地唱歌跳舞,做各种表演。每人前面的桌子上放着各色瓜果月饼,丰盛异常。
大家归坐毕,安琪发现怎么没有了保镖,一抬眼发现他坐在对面,紧挨着哑巴老头。心想,准是院长叫他去照顾哑巴老头,怕是人多杂,挤着老人。想到这里,突然一阵感动,深深打量一眼那边的院长,只见他正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凝结着复杂的表情,感伤沉郁,无奈孤寂,流露无遗。
看着,她一阵战栗,这时,突然发觉旁边一直用爱怜的眼光注视着院长的张助理,扭头看她,于是就赶紧把眼光收了回来。
赏月进行了一半时,大家的情绪进入高潮,欢歌笑语如潮涌动,镁光灯也闪烁亮起,很多人开始拍照留念。
诚森的弟弟诚林从座位上起来,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给他们拍起照来。
来,约翰先生,看这边,对,站起来,我蹲下照,就可以拍到后面的树,和天上的月亮。诚林对准院长选角度,正准备着,院长顺手把身边的安琪拉了过去,安琪则顺手拉了诚森,喀嚓,三人被完完整整地摄入镜头。
大家依然归座,安琪不经意朝对面一扫眼,看见哑巴老头出神地望着他们三人,一动不动。
有点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又在朦胧的月夜。但安琪能从他的姿势和神态中,捕捉到惊喜、安慰、激动、期待。
他到底为的是什么呢?我们三人的合照,与他有何关联吗?
想着,安琪忍不住又好奇地瞟一眼老头,他依然出神地望着他们。
拍完照,热烈的表演开始了,赏月进入第二轮高潮。
舞姿翩翩,轻歌绵绵,表达不尽中秋的团圆和浪漫,天上的月亮也更明亮了。
来,雪小姐,到那边我跟你说点话。院长在安琪的耳边低语了一声。
呃,安琪应声,带着几丝疑惑,起来,略提起线裙下摆,侧身从人缝里挤出来,跟着前头的院长,来到小湖边的桂花树下,两人在木制长椅上坐下。
此时的月光,从树梢严密的缝隙中漏下,地面斑斑驳驳。
一轮圆月明明地倒映水中,月光在湖面荡漾,仿佛笼罩着朦胧的轻纱,包裹着晶莹发亮的银珠。
湖边轻风吹拂,卷着初秋淡淡的凉意。清凉中,幽幽地袭来缕缕桂花芳香,隐约中,好象有一美女,从湖中走来了,人影未见香先闻。
有悠扬的笛声,从对岸穿水而来。
这是一孕育相思种子,催发爱情抽芽,洋溢爱慕激情的环境和时刻。
敏感的安琪猜到了院长的大部分心思。
禁不住心跳,耳根发热,心绪朦胧,思维摇曳。这时刻,怎么如此熟悉?仿佛是珍藏了几千年,久久以来的期盼和渴望。可又是如此陌生,一切象是在混沌中摸索,错把月季当成玫瑰。
一双深沉的目光把安琪读了够透,他拉过她的小手放在手掌中摩挲,轻声道,有点凉,你冷了吗?
哦,不,不。触电般,一股急流在安琪身上窜起,她本能地缩回了手。
来,这是送你的礼物,祝你中秋快乐!他把一副卷着的画,塞进她怀中,凑过火热热的双唇在她耳根低语。
她一阵眩晕,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为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谢,我现在就看看,可以吗?她抬起脉脉含情的大眼睛,问。
哦,当然可以,我盼望你现在就看。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温情地笑。
于是她颤抖地展开画,就着路那边的楼房照射过来的灯光观看,惊呆了:广阔无边的沙漠,空阔,悠远。岁月和空间,都刹那在这份苍凉中凝固。天上一轮圆月,明亮得近乎苍白,晶润得象女人汪汪的泪眼。一孤单的男孩,背着面,翘起打满补丁的小屁股,仰望天上的月亮。
画面简洁,轮廓匀称,风格遒劲。
安琪的双眼瞬间潮湿。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她问。
是的。
这与中秋快乐有何关联?她既赞同又责备地问。
哦,这是我的自画像,你看到的是我心灵深处最真实的一幕。你说,在中秋之夜,对你来说,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他倔强而意味深长地说。
她一时无言,抱着画,低头。许久,抬起明净的大眼睛,问,怎么会是你的自画像?
他叹了口气,捋捋额前蓬松而卷曲的头发,望着湖面,喃喃地说,跟你说实话,我其实也是一孤儿、、、、、、
话未完,安琪不解地接话荏,你怎么是孤儿?你国外不是有父母和其他亲人吗?
他突然沉默,半晌,说,是的,有。但我离开他们多年,其实跟孤儿一样。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里就不再孤单,你是我、、、、、、、
说着动情地拉起安琪的手,说,我怎么感觉,你是我唯一的永远的亲人。有了你,我就不再孤单。
安琪听着,心跳剧烈,睁大眼睛看着四围的景物:月色依旧,湖面依旧,桂花香依旧、、、、、、可世界已不依旧了,心灵已不依旧了。
一阵轻风刮过来,湖面月水摇曳,桂花香直钻鼻子,安琪忍不住一个喷嚏,恼人的秋夜啊。
惊喜而又胆怯。
她说,你知道我是基督徒吗?
他说,知道。我愿意为你信上帝。
她说,信上帝对基督徒还不够,必须要信耶稣,承认自己是一个罪人。
他沉默了。
对岸的笛声尤其嘹亮而清脆,圆月也更明亮了。
许久他托着下巴,皱着眉头,说,angel(安琪儿),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弄得那么沉重?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说成罪人?跟你说,我不承认我是罪人,更不愿相信,你是罪人。
听这话,安琪失望地摇摇头,看看表,说,哟,时间不早了,要不回去吧?
院长也看看表,点头同意,于是他们就起身回来。刚走出几步,看到那边桂花树的阴影下,站着一个人
原来是张助理给院长送衣服来了,也不知站了多久,看见院长过来,连忙地迎上来,递过手里的披风,说,约翰先生,快穿上衣服,天气转凉了,别冻着。
院长连说感谢,接过衣服来,看见身边的安琪抱着身体,直打颤,就把披风批在她身上说,别冻着,小心感冒了。回头对张助理说,衣服送到了,谢谢你,赶紧去那边照顾孩子们吧。
张助理连声点头,安琪一边推脱托院长披过来的衣服,扭头看张助理,一双怨恨而委屈的大眼睛直瞪着她。月光映照下,有亮闪闪的东西在滚落,安琪的心一慌。她知道,那种东西叫情人的眼泪。
他们回到操场,赏月接近尾声,孩子们在保姆照顾下,陆续回宿舍。
安琪的父母打了几次电话过来,催促她回家。那边张助理也频繁地接电话,看来也是家人催回家了。
院长招手保镖过来,对他比划着手势,要他去开另一辆车,送张助理回家。同时把许多的瓜果月饼稍带给她母亲,并特意送她妈妈和妹妹一份中秋礼物。
吩咐完毕,对安琪说,你等等,我送你回家,有点晚了,怕是没有回去的公交车了。路上你一个人,我还真是不放心。
说着,就往那边走了,安琪追问,你去哪里?
院长说,去开车。
安琪说,我跟你一起去,如何?
他怔了怔,点头同意。于是,他们就一起去了。
阴暗的地下室,昏灯摇曳。除了几辆名车,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在靠南的墙壁上,有一两米高的八卦图形,好象由许多发亮的纽扣所拼成。
安琪注视着它,足足有几分钟,直到院长说,雪小姐,请上车,她才回过神。
到了安琪家楼下,院长征求同意,可不可以去拜访她父母,被安琪婉言谢绝。于是她就下车来,敲开家门,发现父母坐在阳台上,准备着丰富的食物,就等着她回来。妈妈说,你不回来,总感觉这月亮缺了一角。我和你爸就一直祷告着,感谢神,这不把你带回来了?
安琪很不好意思,抬手看表,已十一点多了。不过,中秋的月亮愈晚愈谜人。而且明天是星期日,晚上尽可以纵情地赏月。
安琪在爸爸早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蓓蒂亲热地跑过来舔她的脚脖子,妈妈削好了一个苹果递给她。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家的感觉,真是好啊!
安琪突然鼻子发酸!
往事不堪回首,自古明月总恼人啊。清澈如玉的月光,总把人心灵中最伤痛最深刻的记忆搅动起来。
人生如梦,她在恍惚中发呆,听得父母在拉家常。
爸爸说,恩珏啊,前几天,我看到对面家具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去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跟咱同样档次的沙发,竟然比咱家卖得要少一半的价格。我就感觉奇怪,因此就买了他们家的沙发,打开一看,妈呀,他们的竹丝,全用的是棉花。弹簧和螺丝,也明显缺少,所以价格就能降下来。你想咱们怎么办?是否也应该这样做,然后把价格往下调?
妈妈喝了一口水,沉吟半晌,说,不可以。你还是按照圣经原则,公平地做生意。可能,在中国这个商业很不文明的环境中,会吃亏。但这也许就是神给你的考验,看你能不能在情愿亏本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圣经原则?另外,你要明白的是,上帝也许要你知道,其实,你来经商,未必是他的心意。
父亲听后,一时无语,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腿上的蚊子,推了推身边的安琪,说,怎么象一块木头?你也说话啊?这么些日子,在孤儿院呆得怎么样,你倒说说。
呃,安琪一个深呼吸,清了清嗓子,说起她心里的困惑;令父母根本没想到的是,她一直爱着她拣来的稿子中的男孩。但在现实生活中,她又爱上了孤儿院的院长。而同时,院长也对她表示了爱情。
妈妈说,我不是律法主义者。但你作为基督徒,在选择感情时,是应该把你的宗教信仰考虑进去的。
安琪沉默半晌,说,他相信世界上有神,但现在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是罪人。但妈妈,我倒有信心,他以后会认罪并成为基督徒的。
妈妈说,你的信心很确实吗?只要有信心就好,这很重要。
屋子里的挂钟敲响十二下,在父母的催促下,安琪回房间休息了,父母则继续月光下的谈话,不过中心,转到了他们心爱的女儿。
妈妈把一根剥好的香蕉递给父亲,说,你看都多少年了,她依然那么怕绳子。我看,她心里的结还是没有解开。对了,上次我托你找心理医生的事,怎么样了?
父亲接过香蕉,咬了一口,说,医生我早就找到了,还不是那句话,得找到她现在怕绳子的症结。可是现在,她压根就不跟咱们谈起她十岁以前的经历,怎么找到症结呢?
妈妈说,也是啊。 你看她竟爱上一稿子中的男孩,说明她还是活在幻觉中。不过人心的工作,只有神才能做,我们就为她祷告吧。对了,你记不记得,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生日了?
父亲说,我怎么不记得?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呢。不过这孩子的脾气,咱也是知道,喜素不喜华。所以呢,咱还得把握着才行呢。
星期一早晨,安琪早早就醒了,意料之外的是,院长早就在楼下等她了。于是,她就坐了他的车回学校。(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