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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铁石心肠(初稿)
残酷的现实,让她不敢去碰触美好的回忆。回忆的美好,让现实的残酷在心灵中增添了砝码。
她盯着相片,伸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了一下。
啪,打火机窜起蓝色火苗,舔着手中的五寸相片,顿时,白烟、焦味、、、、、、
他走了,就让他干干净净地走。
除此以外,她又还能作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相片化作了片片灰烬,在空中飘扬,她眼里的泪水流也干了,回头看看小家伙,竟然酣睡了。
她拉灯,屋子里寂静下来。
她浅浅地睡去,听得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渐近,渐清晰。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长根的记忆,顽强地在她的梦里发绿、开花。
第二天,她在睡梦中被房外轻微的敲门声惊醒,听得母亲压低着声音问,醒了吗?
她迷糊着声音答,嗯,进来吧。睁眼,窗外暗蒙蒙的天,风声在屋顶阵阵地紧。
母亲进来,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药,说,闺女啊,你父亲的意思呢,这药还得继续吃,怕哪天复发就不好办。孩子呢,什么时候喂的奶、、、、、
她指指正睡着的孩子,对母亲唏嘘了一声,披了件衣服,坐起来,拢拢头发。喝了药,母亲接过她手里的碗,正要出去,听得女儿喊,妈,你叫爸爸进来一下。
父亲进来,在艳月床边坐下,发现女儿面色苍白,脸颊瘦削,精神萎靡,心疼地问,吃饭胃口还可好?
爸,你来看看,我这、、、、、、艳月撩起后背衣服,手摸着一个地方,朝着父亲问。
父亲仔细观察了一会,还用手摸了摸,没吱声。
是否是、、、、、复发?
父亲没回答,只是说,没关系,继续吃药。你看这地,也该叫你妈来扫一扫、、、、、、、你好好休息,等会我还得上山。
说完,走到门口,开门。
爸爸,艳月喊,干吗这样急?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哦?说。父亲一只脚垮在门槛,回头。
古龙斑,没有完全治愈时,遗传的概率,多大?
父亲一怔,说,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你现在就是养身体。说完,弯弯腰,一阵咳嗽着出去了。艳月看到,就这几天,父亲一下子象是老了十岁,她的鼻子一酸。
母亲进来扫地,艳月坐着发呆,许久,对母亲说,妈,算命的王婆婆留下的书,放哪儿啦?
妈妈说,在堂屋呢。你要?艳月点头。
妈妈拿来书,递给她,然后在一旁收拾屋子,一边唠叨着,你看你自己的舅舅,虽说我与他不是一个娘胎出,但总归还是一屋檐长大的。你现在坐了月子,他
连咱的门槛都不愿踏进来。哎,老话说,兄弟兄弟,各人自理,不假哦。
她专注地翻着书,同时竖着耳朵听母亲唠叨,伸手在后背摸了老半天,脑海里翻天覆地。一个念头象蛇般从阴暗处蜿蜒过来,在她灵魂咬了一口,污血渗透出来,慢慢地扩散,扩散。
她起来边穿衣服边问母亲,爸爸走了吧?
你爸,怕是山顶也到了呢。你要去哪?妈妈问。
她没回答妈妈问话,只是对妈妈说,张婶婶的小卖部开着吧?麻烦你给我买包卫生巾去。
母亲放下手里的活,推门出去。
艳月看着母亲走远了,抱起床上的孩子,凑着窗户又端详起来。小家伙因为昨晚吵了一夜,所以今早睡得特别安稳,小嘴微张,鼻翼轻轻地翕动,酣声甜甜。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簇着眉头,握着拳头,一副委屈状和战斗状。
她微推了点窗子,往外看,外面雪茫茫一片。
她握了握孩子的小手,有点凉,于是拿出几件崭新的毛衣,扔到床上,顺手拿起其中一件给孩子穿上。在怀孕时的几个月,她躲在家里,哼着摇篮曲,给未出世的宝宝打毛衣。这件毛衣粉红底色,上面编织了朵朵小花。母亲的爱和温暖,密密地集结成行行针脚,匀匀称称地排列。
她给孩子穿着毛衣,动作有点笨拙,但压抑不住的幸福感,在辛酸中泛起,温流般浅浅地滑过心田。她忍不住哼起那首摇篮曲:小宝宝,快快睡,梦里领你逛天门、、、、、、
穿好这件,又穿那件,再穿另一件。她含着泪水,想,这些都是为他准备的,让他都穿上吧。
穿完了毛衣,接着给他穿袜子。穿了一双,紧接着又一双,直到她为他准备的袜子,全穿上了。孩子被裹成了个小沙包,她还在那里琢磨。突然想起她曾托付爸爸给孩子买的小毛毯,于是打开柜子,拿出小毛毯再给他包上。
她抱着这个结结实实的小沙包,摇摇晃晃地走到外面。
北风凛冽,割着脸,她把脸朝怀里的孩子贴了贴,朝房子后面走去。
路上的积雪很厚,松松的,一个足印都没有。路边的雪堆中,堆着什么东西,黑糊糊,毛茸茸。她忍不住停步瞅了好一会。
那是一只死了的狗,不知谁扔在这里,被雪覆盖着。
她一阵战栗,毛骨悚然。这时,风卷着雪花刮了过来。
房子后面不远处,有一条台阶,通向古龙河。无论冬夏,总有村里的人,走下台阶,到河边洗东西或提水。因为这里有眼山泉流进河,在山泉流入的水面,冬天也很少冻冰。自韩艳月生了一个灾星后,这里就没有任何人来了,所以石阶上的积雪也保存得完完整整。
在台阶口,她停住脚步,犹豫了起来。
阿弥陀佛,你这是、、、、、、妈妈慌张地赶过来,一下明白了艳月的心思,伸手去夺她怀里的孩子,说,你可不能那样做呢!要是你父亲知道了、、、、、、
艳月推了一把母亲,泪如雨下,说,妈,我看那本书上说的,也真是没错。这恐怕真是、、、、、、再说了,妈,我身上的古龙斑,现在还没有全愈,保不住他遗传上了,也未可知。他迟早也是要死的,干吗留着这灾星,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呢?况且他又没有父亲,来得不明不白的,以后也没法抬头做人,还不如早早去呢。
母亲又来夺她手里的孩子,艳月用力推了一把母亲,妈妈趔趄跌倒。
艳月红肿着眼睛,对妈妈说,妈,你如果还想我在你们面前尽几日孝心,那就别阻拦我,否则,连我也一起、、、、、话未完,喉咙一阵哽塞。
前世作孽啊,早知有今日,当初打掉了,还积点阴德呢。母亲无力地唠叨着,眼巴巴地看着艳月走下台阶。
三九天,即便山泉流入的水面,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艳月拾起脚边一根木棍,在冰面敲开了个井口大的窟窿,冰下的水发着暗绿色,象是对她瞪着眼睛
,又象是一张贪婪的嘴。她突然一阵心慌,退回了几个台阶,站着发了一回呆,还是转回去了。
在窟窿边,她蹲下,放下怀里的孩子,伸向水面,小家伙突然哇地一声大哭,她的手被电掣了般,本能地缩回,紧紧地抱着孩子。站起来,犹豫半晌,拿出一块手帕,往孩子嘴里一赌,孩子使命地蹬着小腿。
她复蹲下,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把孩子往水里按下去,足足有几分钟。
泪水模糊了眼睛,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毛痰里面动弹了几下,很快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她的心被剜了一刀,两眼发黑,天旋地转,瘫软在河边。
好,总算完了。伤痛得麻木的心灵,隐隐闪过丝丝的轻松。
灾星终于坠落了,就象他本就不该来到世界一样,因为他实在不是生活所合理安排的。他的离去,倒是一个合理的选择,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艳月。
韩艳月如此想着,擤了把快冻成冰的眼泪鼻涕,捞起湿淋淋的孩子,发疯般地跑回家,妈妈尾随身后。到了屋里,她把孩子放在床上,一把拔出塞在孩子嘴里的手帕。只见小家伙双眼紧闭,脸色黑得发青,软软地耷拉在毯子里,就象刚才被弃在路边的黑毛狗。艳月摸摸他的鼻子,一点气息都没有。掐掐他的人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妈妈,他真的、、、、、、真的死了。她凄厉地喊了一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连忙过来扶住她,泪水直流。
艳月摸了摸孩子冰冰的手,语无伦次,说,妈妈,他会冻的,会冻的,他到那边也会冻的。
说着,三下两下扒下孩子的湿衣服,解开自己的袄子,把冰冷的孩子藏进怀里。她要给他最后的温暖和疼爱,让他在严寒的冬天,好好上路,跟随他的父亲去。
然而,这个顽强的小家伙,却在死亡的路上跑了回来。
他突然号啕大哭,比任何时候都响亮,蹬着小腿狠踢母亲。
这一声号哭,晴天霹雳般,把艳月和母亲都震呆在那里。转而,母女抱头大哭。
这一声号哭,也让艳月的母爱情怀,再次火一般地燃烧。带着孩子活下去的勇气和胆量,也在母爱的火焰中窜起。
(待续)
美好的回忆正要被打开,韩艳月的思绪刹那混乱,心头阵阵地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