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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软弱难前往,主是我的力量!

作者:王三元     来源:未知 时间:2015-03-03 20:09 奉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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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恩典够我用的(连载十三)

  赵炳昌大叔是泰安人,读过师范,在他那个时代可算为知识分子。因为他排行老大,所以我们这一辈份的弟兄姐妹都称他大叔。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不过零零星星听他讲过许多,记住了一些,时间地点都不一定太准确。

  他有一个叔伯哥哥,名叫赵炳美,他们弟兄二人关系特别好,街坊邻居形容他们弟兄二人"不过多长了一个头",意思是他们二人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后来,赵炳美信了耶稣,也劝炳昌大叔信,炳昌大叔认为基督教无非是一种西方的文化侵略,根本不信有神。赵炳美几次劝他,两人都是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后来,赵炳美请了一位牧师向他传福音。他对牧师说:"我信耶稣不管用,我信和不信都是一样。因为我知道劝人信神,不过是神道设教,教人做好事,不做坏事,说白了,就是拿神来吓唬人,说你做了坏事,人看不见,神却看见了,他会报应的,这样人就不敢做坏事了。你放心,我就是不信耶稣,也保证不做坏事,只做好事。"牧师见劝不了他,就要起身告辞。他挽留说:"我虽然不信耶稣,我对信耶稣的人的人品却很佩服。你别走,咱们可以交个朋友。我这里有酒,咱们一块儿喝几两。"牧师说:"我们信耶稣的人是不喝酒的。"他说:"哎!你放心,就咱们两个人喝,我保证不对人讲,绝对不会让你们'一道'的人知道。"牧师说:"你以为信主的人,做事也是背着人的吗?看来你真的不信有神。"日后,这位牧师对赵炳美说:"我看,就是全世界的人都信了耶稣,这个赵炳昌也不会信的,太刚硬了。"赵炳美见牧师这样讲,也对他彻底死了心,不再劝他了。

那时正是抗日战争时期,炳昌大叔当老师,任教的那个学校叫做抗日小学,课本的内容是自己编写的。上课的时候,民兵在村头站岗,一旦发现有鬼子来,就会赶快报信,让大家躲起来,不然一旦被鬼子发现,后果可想而知。这天,民兵慌慌张张地来送信说,鬼子来了,已经快进村了。也许这次民兵发现得有点晚,鬼子又是骑着马来的,所以很快。炳昌大叔马上宣布散学。学生们速速外逃。不料,由于校门太窄,学生们挤做一团,谁都出不去,很多学生吓得哇哇大哭。这时,另两个老师用力把学生扯到一边,自顾自地逃走了。在这危急关头,炳昌大叔也顾不得学生的安危了,也想把挤在门口的学生们拉开,撇下学生们自己逃命。正当他想伸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好牧人为羊舍命!"奇妙的是,这声音既像是从天上发出来的,又像是从自己心里发出来的。更奇妙的是,随着这声音的来到,他一切的恐慌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非常的平安。于是他对学生们说:"同学们,不要哭,不要怕。大家排起队来走。"他的话好像很有权柄,大家立刻不哭了,自觉地排起队来走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他把教室门锁上,刚转身要走,民兵又来了,说,危机解除了,鬼子从村头刚要进村,又转向别的方向去了。

后来他回想这事,越想越感到神奇,实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于是找到他的叔伯哥哥赵炳美,对他讲说这件事。当他说到听见有声音说"好牧人为羊舍命"时,赵炳美无比惊喜,连忙说:"你知道这是谁的话吗?这是圣经上的话,是主耶稣说的。"赵炳昌以为这是他哥哥又在抓住机会向他传道,说:"这是不可能的。"于是赵炳美找出圣经约翰福音第十章十一节给他看,那里耶稣说"我是好牧人,好牧人为羊舍命。"从此,他才不再说没有神了。

有一天,他想试着祷告一下,又怕别人发现后笑话他。于是,清早天还未亮的时候,他独自去了学校,因为他想,这个时间不可能有人来这里。他进屋之后关上门,然后跪下祷告说:"耶稣啊,如果你真是神的话,我还真得信你。"刚刚祷告了几句,不料,这时村里有一个傻子,清早带着粪筐出来拣粪,不知怎么走到学校里来了,也许是听见了祷告的声音,于是从门缝里往里瞅,见炳昌大叔在里面跪着祷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还一面拍着手、跺着脚。炳昌大叔本来怕人见到他祷告,忽听有人在外面笑他,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连忙开门夺路而逃。跑出好远,才渐渐平静下来。这时他又祷告,说:"耶稣啊,如果你真是神还好,如果你不是神,我这样跪着祷告,真是比傻子还要傻。这个村里就这人最傻了,连他都笑话我,我不比傻子还傻吗?"但又转念一想,如果耶稣真是神,我却不信他,也不向他祷告,那岂不更傻吗?信靠他,向他祷告,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有一年他们家乡搞财产登记,一个家庭只要有两处房子的,就要把一处交公,分给那些没有房子住的穷人家庭。那时候还没有宗教政策,教堂的房产是集体财产,并不在某个人的名下,因此被认为是多余的房产,应该和其它交公的房产一齐分掉。如果想要保住教堂,就需要有一个人顶名,不过这个人顶名以后,他自己的房产就要交公。信徒虽然来聚会,但为了保住教堂而甘愿放弃个人房产的却不多。大叔说:"那就让我来顶名吧!我家的房子不要了,可以交公。"那时他虽然信有神,却还不相信世上有鬼。当天晚上,他自己在堂里跪着祷告,忽然感到好像有人对着他的耳后狠狠地吹了一口气,立时有一种浑身寒煞煞的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吓得他立刻站起来跑了出去。他问传道人这是怎么回事。传道人说,你做出这个决定,已经引起了魔鬼的注意,所以来搅扰你的祷告。这种情况下,你更应该继续祷告下去,得胜他的搅扰。

这样决定之后,却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自己没有家了,以后只能住教堂。但是,当时的教堂只有聚会用的礼拜堂那三间北屋,是通房,没有别的房间。他觉得总不能住在大家聚会的屋里吧。大家说:"你感到住堂里不合适,就给你盖个小南屋吧!"于是大家有的奉献物,有的奉献钱,仅三天时间就建起了一个两间的小南屋,在靠里屋的西山墙垒了一个土炕。

收拾完后,他把铺盖扔在炕的南头,然后头朝南身子倚在铺盖上躺下,说:"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这时,他忽然想起几年前作的一个梦。梦中,他背着沉重的行李,在无边无际的茫茫旷野跋涉,走了不知道多远,也不知道多久,脚下一直是达到踝骨深的水,很累很累,却找不到地方休息。从远处看到没有水的一块干地,不料走过去之后发现水更深,已经达到腿肚子的深度。他只好继续蹒跚前行,又看到远处有一片墓地,他想,埋葬死人肯定不会葬在水底,那边肯定有干地,可以停下来休息休息。可是过去之后,水已达到齐腰深。后来看到远处有一片房子,他想,人肯定不能把房子盖在水下,于是就过去了。果然那里没有水,可以休息。不过房子只有三间北屋,没有别的房子。他想,我总不能住这三间北屋吧!这时,有声音说:"你觉得住北屋不合适,给你盖两间小南屋。"这时,出现了两间小南屋,里间的西山墙有一个炕,他把行李往炕南头一放,然后头朝南,身子往行李上一躺,说:"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就醒了。现在眼前的正是几年前梦中的景象,就是这三间教堂,就是这两间小南屋,就是这个土炕。这事对他的震撼非常之大,他想,我现在头朝什么方向睡觉,几年前主就指示了(那时还没有信主),还有什么事是主不知道的?!而且他也明白了,在他信主之前,关于如何度过一生曾有好多的打算,但那些都不是灵魂的栖息之处,只有信了主才真正得到心灵的安息。"我未成形的体质,你的眼早已看见了。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或作我被造的肢体尚未有其一〕,你都写在你的册上了"(诗139:16)。这经历对他一生的灵性都影响很大,从此,他再也不依靠自己的聪明,而是把一生交托主手,凡事靠主,凡事安息。

不知是一九四几年,破产入耶稣家庭后,临朐(今属潍坊市管辖)瞿家圈耶稣家庭的负责人瞿理,来到耶稣家庭的老家泰安马庄。他讲到临朐正大遭饥荒,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村里十室九空,很多人家房子里杂草长到一人多高,甚至住进了狼。有时在路上人会看到有人似乎很胖,其实是患水肿病,少气无力,走着走着,忽然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耶稣家庭的弟兄姐妹,吃的是压碎的干地瓜秸,树皮草根等。他们吃的那些东西,连讨饭的都不要,扔给狗,连狗都不吃。但那个家庭一百多位弟兄姐妹,在那种情况下仍然同心侍奉主,为主而活,为主作见证,没有一个离开家的。用他们的话说,他们相爱,彼此好像一个人一样,到哪里都找不到那种相亲相爱的滋味。当大叔听了瞿理的见证,越听心里越火热,巴不得一步到临朐,与那里的弟兄姐妹同甘共苦、为主而活。于是他去了临朐,直到他离世,四十多年来一直没有离开那里。

那些年月,耶稣家庭的各个家庭都很困难,但在那种困难的境况下,他们不但愈加奉献,对外也有许多美好的见证。有的耶稣家庭和信徒不只奉献十分之一,而是奉献十分之二、十分之三、十分之四……次第增长直到十分之十,单凭信心过仰望的生活,就好像穷寡妇连自己养生的两个小钱都投上了。我想,那种信心的力量,真的是足以得胜世界的。在家庭里,大家都是配给吃饭,每日都是稀粥,弟兄四碗,姊妹三碗(那时他们用的碗,是一种很小的黑碗)。这种粥他们也称做"四个眼"的糊涂,意思是粥太稀,碗里能照出自己的眼睛来。困难时期每人平均每天的粮食只有二两(那时的一两是三十克)。大家越是困难,越是彼此相爱,彼此舍己,"肉身虽穷苦,心灵却丰盛",过着在地如天的生活。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顾念教外的穷人,忍饿把省出来的食物,送给那些孤儿寡妇以及因饥饿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隆冬时节,常有弟兄外出,遇见没有棉衣穿的穷人,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们穿,然后光着上身,只穿着裤衩走回家。有姊妹外出回来,也常是只剩单衣穿着回来。有些穷人,全家人多年没有盖过棉被,家庭里的弟兄姐妹听说了,就回家把家庭里的棉被褥给他们送去。

有一首唱诗,是那时某个家庭的弟兄姐妹所作,可以表明弟兄姐妹在极穷之中还充满盼望、充满喜乐的心灵光景:

主我感谢你,

因你真爱我,

心中有好滋味,

用口不能述说。

只有在你家存心为你活。

任如何穷苦我心快乐,

完全靠主胜过一切,

只等着我的主亲自来接我。

主来接我去,

冠冕赐给我,

与主同掌王权,

坐在荣耀宝座。

与天使天军同唱新歌。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那时心中真是快乐,

得着了那永不动摇的天国。

有几年,大叔在高里村耶稣家庭做负责人(家长),家里经常遭土匪抢东西。有一个信徒,与土匪头子有亲戚关系,那土匪虽然做土匪,家里的日子却同样过得非常艰难。当时的信徒,看到耶稣家庭怎样做,他们也跟着做。耶稣家庭施舍财物救济穷人,这位信徒也给那个土匪头子家里送了点吃的东西。那土匪头子说:"你现在正好来了,我就告诉你吧!我听说你们那个耶稣家庭想要到官府告我,说我抢了他们家里的东西。别说他们没看见我,就是看见了,我不承认,他们有什么办法?本来今晚我们就想去,来个先下手为强,把他们一个个全用枪崩了,免得他们去告我们。"这位信徒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叔,大叔就去了土匪那里,还带着一位弟兄同去。他的想法是:如果一见面,那土匪就把他一枪打死,弟兄好回家送信。见面之后,那土匪头子对大叔说,听说你们要告我,要不是你们的信徒给我送东西,我不会告诉他。我们本来今晚就想去,把你们一个个全用枪崩了,看你们怎么告。大叔回答说:"你看我们耶稣家庭里的人是行善的还是做恶的?我们这样救助穷人,连我们的信徒还给你往家里送吃的,你想我们会因为东西去告你吗?你们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干这种事。"那人听了这话就转念了,说:"我想也是,连你们的信徒都牵挂着我的困难,来帮助我,你们能告我吗?"于是他们二人拉起了家常。大叔了解到他家的确艰难,几天后又给他送去三十斤粮食,那人感动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于是承认了他曾抢过耶稣家庭的东西,并向大叔道歉。他抢的钟表还在,一定要归还。大叔说:"不用了,就算主家里送给你的,你卖点钱补贴生活吧!"那人感动地说:"以后,我也信主,礼拜天我也要去做礼拜。"尽管他没有去,但是,从此那个家再也没有土匪去抢东西了。

西圈有一位弟兄将他家的树园子奉献给了耶稣家庭,有一天,那位弟兄要从树上修理下来的乱枝子中拣一点当树栽子用。大叔说,这个园子你既然已经说奉献了,里边的枝子也是主的;你既然奉献了,就不该还觉着是自己的,好像自己还有什么权柄(任意使用)。那弟兄深得帮助。

在建教堂的时候,因为用手推车拉石头很慢,所以家庭里就想买一头骡子来拉大车。大叔和另外一个弟兄去了集市,看上了一匹骡子,可是人家要5000块大洋。大叔吩咐那位弟兄回家去取钱,那弟兄心里很清楚,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可是既然大叔让他去取,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往回走,路过一个药店,店主是他的熟人。看见了他,就把他叫了进去。店主给了他一包大洋说:这是别人捎给你们耶稣家庭的,我也没数过,不知道是多少,正好你给带回去。他回去一数,刚好是5000块!

高里村耶稣家庭还在村里的时候(后来搬到了村外),他们和村里一个教会的弟兄姐妹在一起聚会。那个教会的长老对他们很有成见,态度非常不友好,讲道的时候,经常影射他们,甚至用很难听的话辱骂他们。因为耶稣家庭讲"吃粗穿破",就如一首诗歌说的"少吃一口饭,可使饿殍生。"那位长老讲道时就讲,什么"吃粗"?只有狗才吃粗食,人怎么会讲"吃粗"。信耶稣是得恩典,得福气,不是为着"吃粗"。虽然如此,大叔还是照样带领耶稣家庭的全体弟兄姐妹按时去听道。长老见大家没有任何反应,就说:"我看有些人的脸皮,比树皮还厚,我这么讲他们,他们都不脸红。"

有一天聚会,长老去开月会没有回来,没有人讲道。他们教会还有一位九十多岁的老长老,已不能讲道,耳朵很聋。信徒就到大叔面前让他讲道。老长老对大叔说:"赵先生,长老不在,大家要求你讲道,就请你讲一讲吧!"大叔说:"还是等一等吧,长老会回来的。"最后大家等不及了,又求老长老请大叔讲道。当老长老再三请他时,他默祷说:"主啊,他们让我讲道,我给他们讲什么呢?怎样讲呢?"里面有句话临到他说:"他们不是些肯走十字架道路的,你就给他们讲肉身的'恩典'吧!"于是大叔就讲信主如何得福,人敬畏神,出也蒙福,入也蒙福,连抟面盆也蒙福……他举例说,某某村有一位老姊妹,名叫某某某,她家养了一只母鸡,老是跑到邻居家去下蛋。这天礼拜天,她想去做礼拜,又担心鸡下蛋的事,于是祷告说:"主啊,我要去作礼拜了,求你帮我看住这只鸡,让它别再把蛋下在别人家里。"果然,她礼拜回来,鸡窝里有蛋了。因为都是真人真事,大家都感到特别真切,几个老姊妹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讲完后,大家都说:"赵先生讲得太好了!"

有一次主日礼拜,大叔讲道引用圣经讲到:"咳!你们这些富足人哪,应当哭泣、号啕,因为将有苦难临到你们身上。你们的财物坏了,衣服也被虫子咬了。你们的金银都长了锈;那锈要证明你们的不是,又要吃你们的肉,如同火烧。你们在这末世只知积攒钱财。工人给你们收割庄稼,你们亏欠他们的工钱;这工钱有声音呼叫,并且那收割之人的冤声已经入了万军之主的耳了"(雅5:1-4)。他讲到要把钱财分给穷人,来跟从主,就必有真实的财宝在天上。不料下面有一位姓赵的医生听了非常生气,以为大叔是在讲他。于是散布谣言,对家庭里的弟兄姐妹说:"你们不要听这个老赵的,你们知道吗?他让你们挨饿,喝"四个眼"的稀粥,他倒晚上自己偷着吃点心。你们没看出他比你们胖吗?都是晚上偷着吃东西吃的。"虽然他这样挑拨,弟兄姐妹却无人相信。因为那时正是耶稣家庭最困难的时期,那一年来,大叔连睡觉的床都没有,每天晚上,都到礼拜堂整夜跪着祷告。有时累了就在凳子上躺一会儿,然后再起来跪着祷告,所以用不着床,那些日子就是藉着祷告走过来的。

那位姓赵的医生,平日看病不知收了多少昧心钱,巴结富人,越是没有钱的人,他越是欺诈,甚至涂涂红药水就要五角钱(那时的五角钱是非常贵的)。他自己家里很富裕,住着小洋楼。那里是解放区,农会要求他把钱交出来,他说没有,农会只好以棍棒跟他说话。那时的钱还是现大洋,后来他无奈,从墙缝中抠出许多,然后说没有了。大家当然不信,干脆不问他,他只要说没有了就打。这样打一顿交出来一些,打一顿,又交出来一些。从院里石榴树下挖出一筐,从屋里方砖下挖出来一坛,都长了锈。最后,钱交光了,人也被镇压了。审他的时候,百姓非常恨他,连妇女都带着剪子去要扎他几刀。真的是像雅各书说的,那锈要证明他的不是,又要吃他的肉,如同火烧。

耶稣家庭解体之后,敬奠瀛被判 x ing,一九五七年,因病保外就医,炳盛二叔闻迅去看望他。敬对炳盛二叔说他想念炳昌大叔。当时大叔在开诊所,于是关了门去了西安,在那里服侍敬五十多天,直到敬去世,安葬后才回来。

一九五八年,全省有影响的传道人,都被召集到济南办学习班,接受"三自"教育,控诉帝国主义。会议期间,天天吃好饭,晚上看电影。几天的学习之后要求大家"向党交心"。有一位讲道很有恩赐,与大叔关系一直很密切的同工,私下问大叔说:"对这次来开会学习,你有什么感觉?"大叔说:"我感觉就像当日主耶稣在旷野受试探。首先藉着'吃',然后藉着属世的权位和虚荣,诱导或胁迫我们在信仰上妥协。又像下烈火窑进狮子洞一样。这次来不是享福,而是要受试炼!"

后来,会议情况从"交心"演变为主动交待"问题",也从控诉帝国主义演变为控诉自己的同工。正像主耶稣所预言的:"那时,必有许多人跌倒,也要彼此陷害,彼此恨恶。"(太24:10)大叔去西安看望敬,当然成了极大的罪状。于是,让他披麻戴孝,手柱哀杖,跪在纸扎的坟前,罪名是敬的孝子贤孙。对他进行批斗。见他挨批斗,就有过去在一起的传道人为了表现积极,而跳出来落井下石,捏造些"罪状"陷害他。有的甚至恩将仇报,把本来的爱心和善行谬说成罪,还一面说,一面用蒲扇打他的头。半天下来,一把蒲扇竟打烂了。前面提到的那位同工,慷慨激奋地控诉了很多。

会后,也许可能为了表示歉疚,她把一块糖塞到大叔手里。当然这糖块不容易吃,可是大叔还是接过来当着她的面,剥开糖纸把糖块吃了!后来,讲到这事,爱真娘问大叔,这糖你也能吃?大叔说:"我不是为着怕她心里难受吗?"

在那种情况下,同工有事巴不得有可相信的同心人商量一下,可你意想不到的人都可能出卖你,能相信谁。有同工有事还是找大叔商量。青州黄牧师,从桌下递给大叔一张纸条,写他曾收到过美国寄来的三百元薪金,是否得交待出来。当然,学习班上,私下讨论这事是最危险不过的。可是,弟兄既然请教他,他还是尽忠心帮同工出主意,保护他。大叔低问:除了我之外还另有人知道这事吗?回答说没有!大叔说:那你就不必说。

大叔二叔均被划为Y p。后来大叔被劳动教养三年,因为不肯放弃信仰,三年期满后又续加了二年,总共被教养了五年。在他去教养的前几天(当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抓起来,弟兄姐妹也不知道),不知为什么,他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把本村各家弟兄姐妹都看望了一遍。每到一家,都留他吃饭,而且做好几个菜招待他。他说:"自己家里的人,怎么都拿我当客人呢?"这时,里面有一句话说:"这是为着给你加添心力的。"

在大叔被教养的时候,有一个神迹,我觉得值得记下来。大叔的亲弟弟炳盛二叔,家住泰安马庄,也是Y p,在村里受管制。关押大叔的教养所在王村,离济南约有一百华里。有一天炳盛叔和村里的干部一起到济南给村里办事,于是向干部请假,要趁这个机会去看望大叔。他连夜坐火车到了王村,下车后,只见眼前有一条路,他就顺着这条路走了下去,不料一直走进了教养所的办公室门口,于是坐在门前等天亮。

上班的时间到了,办公室有人走出来,见炳盛二叔坐在门口,无比惊讶地问二叔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因为人从外面进来要通过两道门,两道墙的其中一道很高,上面密布电网,门前有全副武装的警卫站岗。按常理,外人根本不可能畅通无阻地进到这里。炳盛二叔回答说,我就是这样径直走进来的。那人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若有人擅自往里闯,门卫会开枪的,即使往你腿上打一枪,你也走不了了。后来,培让哥(炳盛叔的儿子)也去看望大叔,他在王村整整找了两天时间才找到地方,可见若不是神行神迹,在那极为有限的时间内,二叔是不可能找到大叔的。

启示录中,主曾对在苦难中的士每拿教会说:"我知道你的患难,你的贫穷(你却是富足的),也知道那自称是犹太人所说的毁谤话,其实他们不是犹太人,乃是撒但一会的人。你将要受的苦你不用怕。魔鬼要把你们中间几个人下在监里,叫你们被试炼,你们必受患难十日。你务要至死忠心,我就赐给你那生命的冠冕"(启2:9-10)。主知道士每拿教会的苦难和贫穷,却不但没有将苦难拿走,反而预告将会有更多的苦难临到他们,并鼓励他们"不用怕"。魔鬼不过只是要将他们中间的几个人下在监里,而不是全教会,这"几个人",是神拣选的,预定的,要借着苦难,使神得荣耀,使教会蒙祝福。"叫你们被试炼,你们必受患难十日",主在这里又告诉他们受苦难是有期限的,不过"十日",不会多,也不会少,因为圣徒所经历的一切,是不会超过神所限定的。大叔的经历也是如此,他被教养之先,主藉弟兄姐妹给他加添"心力"。二叔去教养所看望他,主用超自然的方法把他带进去,却没有像天使领彼得出监牢一样,把大叔带出来。可见圣徒为主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主照他的美意所允许、安排和限定的,何其宝贵!因此,不管遇到何种环境和试炼,我们都只有谢恩!

早在大叔刚蒙恩不久的时候,他读经读到所罗门求智慧,好知道如何牧养以色列民而蒙了神的悦纳,于是他求主说:"主啊,求你也赐我智慧,使我明白圣经的奥秘,也能讲说圣经的奥秘,牧养信徒。"夜间,他梦见主对他说:"你求什么我可以给你,可是你要向我求什么呢?"他站在主面前,却不知道应该求什么了。主说:"你求有'大信心'呢,还是求有'小信心'?"他说:"主啊,什么叫做'大信心',什么叫做'小信心'呢?"主说:"我给了你'大信心',你就是对这座山说投在海里,我必立时给你成全。不过,弟兄姐妹会离你非常遥远,与你拉开很大的距离。"在梦中,他回头看到众弟兄姊妹离他非常非常遥远,如果不是在梦中,这距离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他们。主说:"'小信心'就是你在弟兄姐妹中,是最为普通的一员,他们软弱,你也软弱,他们忧愁你也担愁……你带领他们一起走,到我这里来。"他说:"主啊,我就要你说的这'小信心',不要这'大信心'。"我想,这梦对他一生的侍奉应该都是有影响的,因为他凡事体恤弟兄姐妹的软弱,以他们的软弱为自己的软弱,以他们的重担为自己的重担。有一位信徒,家里一贫如洗,后来犯了偷盗的罪,被人发现后受了很大的羞辱。大叔听说后,他自己有特殊原因不能亲自去,于是打发同工步行一百多里路送钱济助他。大叔嘱咐同工,见面后不要责备他,因为他什么道理都懂,更不要揭他的伤疤,不然只能触动血气,起不到任何帮助的作用。只要他饿了就给他吃,渴了就给他喝,求圣灵自己作工。

有一年,主给大叔引导说:"你要做众人的仆人。"因为他是医生,村里人不时地找他看病,无论什么人,也无论什么时候,是半夜还是雨天,他总是随叫随到,从无迟到。有一次,村里的一位干部生病了(不知什么病),需要连续注射四针,每针间隔六小时。晚上大叔给他打完第一针,第二针要在夜里两点钟打。病人的哥哥看护着他,大叔对他哥哥说,如果到时候我醒了,我会过来,如果快到点的时候我还没来,可能是我睡着了,你就去喊我一下,千万别错过点儿,不然就可能救不过来了,有生命危险。大叔走后,他哥哥想,时间还早,先打个盹儿再熬夜吧!哪知这一盹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天已大亮,他哥哥猛地一下跳了起来,嘴里连说:"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弟弟说:"你怎么了?"他说自己睡着了,耽误喊老赵来打针了。他弟弟说,两点的时候,老赵自己来了,他见你睡着了,也没惊动你,自己给我打了针就走了!

虽然大叔救了他的命,但这个村干部对大叔一家却很不好,多次欺负大叔的儿子亚伯哥。大叔虽然不恨他,心里却对他感到不满。但里面有声音对他说:"你要恩待那忘恩的和恶待你的!"从此,大叔再也没有这种不满的感觉了!

由于大叔和主家的弟兄姐妹在村里的美好见证,运动结束之前,应全村贫下中农要求,村里先后三次向县里写报告,要求给大叔摘掉Y p帽子。报告中列举了他许多感人的事迹,其中有的他并没有做,是村里的人为了达到给他摘帽的目的而杜撰的。

大叔几次对我说:"你作的《我家不在这里》那首诗歌,我最喜欢的是最后那两句:'我虽软弱难前往,主是我的力量!'因为你大叔这一生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有一次,杜锡常大叔(马庄耶稣家庭的第二任家长)讲述自己文g e中的一些经历时提到,有一次村里的民兵到他家查户口,民兵走后,他立刻找到村支部书记家中,坚持询问那晚是普查还是抽查,如果是普查则无话可说,如果是抽查,为什么单单查我?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叫你们不放心的?结果人家只好向他道歉,从此再也没有去他家查户口。另有一次,公社里通知他到公社去一趟,他到了公社,看到屋里很多人围成一圈坐着,却没有他坐的地方,只在中间留出了一个空地,他便知道这是要找他的麻烦,于是自己找了一个坛子放在正中间,坐在上面。有一位干部问:"杜锡常,你现在还信耶稣吗?""信呀!"那人说,你们信耶稣的人中出了个某某某,犯了什么什么错误,你还不退出来,为什么还信这个呀?!他说:"那更得好好信!你们党内不是也出了个l-s-奇,还有林彪吗?你们总不能为着这个退党吧!我们也是这个道理。"他们竟然无话可答。于是他说:"你们叫我来就为这事呀?""就为这事!""还有别的事吗?""没有了!""没事我走了。"说完他起身走了(我想,在当时那种严峻的形势下,如果不是主掌握一切,他这样应对他们并来去自如,没受到任何处理,是不可思议的)。

大叔听他讲述这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异像。他看到,锡常大叔昂首挺胸,充满勇气,弟兄姐妹围绕着他,也不怎么惧怕。但看见自己却像一个五六岁的小赖孩,跟在妈妈后面,抓着妈妈的衣角哭咧咧地说:"娘啊!他们又打我了!"大叔说:"我一生就是这样过来的。"

.运动刚刚开始的时候,村里把耶稣家庭的人都召集在一起,然后从中把几位同工分别了出来,然后又把大叔从同工中单独分了出来,就像当初在何烈山上一样,从以色列人中把众祭司众长老分别出来,又把摩西单召出来。村里的干部对大叔说:"你觉得村里对你怎么样啊?"大叔说:"很好!"干部说:"是的,你在村里虽然是外来户,又是Y p,可是村里没拿你当外人。村里现在打算办个卫生室,这个卫生室准备交给你来办。你的Y p帽早就想给你摘掉,可惜每次打报告,都因你信耶稣县里不批。现在只要你表个态,说不信耶稣了,你的Y p帽马上就能摘掉,卫生室马上可以办起来。再说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你戴着Y p帽还信耶稣会有什么后果。"大叔说:"好吧,让我想一想再回答你。"过了一会,他们问他想好了没有?大叔回答说:"想好了。"他们问是怎么想的。大叔诚恳地对他们说:"村里不论是干部,还是群众,真的都对我非常好。我想,大家待我越好,我越是不能欺骗大家,欺骗领导。我明明不可能不信耶稣了,让我说不信了,这不是欺骗领导吗?所以,我想我不能说这句话!"村干部们非常生气地说:"这样,你就回去等着瞧吧!"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看见天为他开了,有极大的喜乐降下来,充满在他的心里。

环境最严重的时候,看当时的情形,他想自己这次可能活不过去了,就说:"主啊,看现在这情形,你孩子很可能活不过去了,如果你的旨意是让孩子为你的名而死,我愿意为你而死!"主说:"你愿意为我而死吗?""主啊,是的,我愿意!""那么,你以什么样子为我而死呢?你拿出为我而死的态度来让我看一看。"本来,他想一个人为主殉道,会像现代剧中所演的刘胡兰一样,满有那种"头可断、血可流"的英雄气概。却没想到自己并不是那样,而是从外表来看毫不刚强,非常柔和,就像没有骨头,像羊羔那样温温柔柔地引颈受刑。

全村主家的弟兄姐妹每晚都在大叔家里聚会,唱诗祷告查圣经。运动之中,无论形势多么严峻,从未停止过。而且不断有外来的弟兄姐妹参加。即便是在大叔挨整的时候,他白天挨批斗,脖子上挂着大牌子游街,晚上还是照样带领所有弟兄姐妹在家里聚会。虽然他住的地方非常狭小,左右邻舍又都是村干部,大家唱诗的时候,我从未见他因怕外人听见而提醒大家声音小点。在那些年月,信徒们能坚持聚会的很少,能照常接待弟兄姐妹的人更少,能不怕人听见唱诗祷告的声音,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一封信,是大叔在那个时期写给我的,内容如下:

三元呀:

从你走后来往的弟兄姐妹仍然未断,最近(农活)忙开啦。

来人(外来弟兄姐妹)大见少了,有一夜人还很多,大队里民兵连长还有几位带着枪来查问。他见一家人(指在场的全村弟兄姐妹,不是单指他个人的全家人,这是因为全村信徒大都是原耶稣家庭的成员,所以还是称一家人)都坦然无惧,我也预备当晚或天明受审。感谢神,他还看时候不到,神没容许他们说出一句恶言,只说你们这个做法,大队里是不支持的,就走了,直到现在仍然平安无事。晚上的聚会仍没有间断,请放心。

这家里,你这些哥哥们兄弟姐妹们,老人们都愿给你寄信,今晚上都说恐怕容不下,先叫我寄,以后他们再寄,写好的已有恩普的,乐洁的,一并寄上。

东乡的那位姊妹(曾作《耶稣啊,你真爱我》七节歌的那位),她来这里住了三天,看着她真像琢磨好的玉石一样,很温柔。她又作了几句诗歌,调用南风吹来:"亲爱的弟兄,你还得学习,你还得忍耐,要谦卑。你还得忠心,你还得诚实。你还得爱人,爱到底!"

代问玉华、玉莲、道真安!

叔炳昌上

三月八日

这封信寄来的时候,苌庄正在经受更严峻的试炼。大叔和那家弟兄姊妹都挂念着我,所以给我写了信。可惜信上只有几月几日,没有写哪一年。我也记不得是哪一年了,那时我还没有结婚,我想大约是一九七六年。

这封信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和鼓励。在那种形势下,任何地方的基督徒聚会被发现,都不可能什么事也没有、平平稳稳地就过去了,更何况聚会是在一个Y p分子家中!干部亲自带民兵来查个正着,面对着满屋正在聚会的基督徒,他们竟然只说了一句"你们这个做法,大队里是不支持的"(这句话实际上是一句让人越想越好笑的废话),连一句恶言都没有说就走了,后来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在人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炳昌大叔信中所提到的"东乡的那位姊妹",也有美好的见证。她名字叫刘秀荣,那时五十多岁,不识字,家在昌乐县伍图镇邓家村。运动中,她为主的名经历了很大的逼 -/迫,经常挨批斗。有一次,她和几个"牛鬼蛇神"一起在台上弯着腰低着头被批斗。过去有一种蚕丝做成的线,叫做丝线,很细,韧性很强,不容易断,人们就用那种丝线挂在他们的脖子上,两边加砖。所加的砖都是从坟里扒出来的,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特别大,一个大约八斤重。每人要加到八块砖,一边四块。那些"牛鬼蛇神"被加砖的时候,细细的丝线刹进了肉里,立时血肉模糊,于是,一片鬼哭狼嚎,噢噢乱叫。但当他们给她加砖的时候,奇妙的事发生了,当两边加到四块的时候,线就断了。于是他们又重新挂,不料,挂了多次,每次都是如此。有一个红卫兵奇怪地摸她的脖子,说:"看她的脖子里弄上了刀子,为什么一加砖,这么结实的线会坠断呢?"

刘秀荣的村子很大,文g e中有两处聚会的地方,一处在她家,一处在另一位同工家中。虽然在大逼 -/迫之中,弟兄姐妹却还是暗暗地聚会。有一天,那弟兄家的聚会被村里发现,通知这位弟兄晚上去大队问话。那时,那位弟兄信主时间不久,刘秀荣听说之后,知道将有极大的试炼临到那位弟兄,谁也不能预料今晚等待他的是什么,担心他软弱跌倒。于是,为了从精神上帮助那位弟兄,决定主动去陪伴他,无论遭遇什么事。虽然她没有被发现,也没有人通知她。晚上她还是自己主动去了大队。她去了之后,见那位弟兄还有几位姊妹都在那儿。村干部见她自己主动来了,她不但信耶稣,家庭成份还是地主,于是,把那几位弟兄姐妹训斥一通,就让他们回去了,只留下她自己在那里。那时正是腊月,而且刚刚下过大雪。据刘秀荣回忆,那次的雪特别大,多年都没有这样大的雪,地上约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积雪,村干部命令她跪在雪地里。没有打,也没有骂,只是勒令她脱去棉衣,只穿着单衣跪在院中。在夜间的寒风中整整跪了一宿。开始约半小时,寒风好像要把骨头都刺透了。不料,半小时之后,好像来了暖风,浑身温暖,也不累,跪到天未亮,干部问她冷不冷,她不作回答,干部就把她赶回了家。

经过这些之后,她就作了一首灵歌,叫做《耶稣啊,你真爱我!》,歌词是:

耶稣啊你真是爱我,你为我舍命流宝血。你为我受了些折磨,你为我活活钉杀。

我应当甘心为主活,也应当甘心背十架。也应该爱人爱到底,也应该顺服主旨意。

作主兵听主的号令,多操练才得主大能。背十架才换主恩典,主的爱何等丰满。

劝兄姊各人向主要,多祷告把油预备好。聪明的把灯剔亮了,愚拙的灯快灭了。

这条路各人要认清,这条路步步有大能。这条路被世人践踏,这条路不是宽大。

作籽粒必须被风刮,风若刮两下分得清。把籽粒赶快收拾好,那糠秕随风就跑。

我罪魁浑身净恩典,在主的帐幕里真平安。在主的帐幕里真安然,主负责样样完全。

我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因为它表达了一种灵性光境:她虽然经历了这一些,却丝毫没有感到自己爱主,只觉得主爱自己,只觉得自己不配,是一个不配蒙恩的罪魁。是的,一个真正看见主的人,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丝毫地爱主,因为无论为爱主而做了什么,若比起主对自己的爱,那还能叫做爱主吗?只会感到亏欠。

大叔的大女儿名叫天洁,比我长一岁,我叫她天洁姐。十几岁的时候,由于年青,有一段时间很爱打扮,大叔看在眼里,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为她祷告。禁食几天之后,才把她叫到面前,劝导她敬虔,专心爱主,不要爱世界和虚浮的荣耀。父亲的劝导,不但使她改变,也影响了她整个的人生。

天洁姐嫁到临清,做了焕灵姑的儿媳妇。临清距临朐约七百里路。焕灵姑是主家非常爱主的一位老人,大叔同意这门亲事,不但为着焕灵姑,更是希望天洁姐服侍那一带的弟兄姐妹。还有运动期间,大叔受管制,不能随便出门,但借着看望女儿,就可以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沿途看望弟兄姐妹。

焕灵姑是位医生,在医院里上班。她中午常常不回家,而是带上一包煮熟的地瓜干中午吃。因为她想,瓜干是甜的,这样可以省下作菜的时间和钱。同事们很不理解,问她为什么这么节俭,她说:"俗话说'自己吃了填坑',难道填坑还非得用好土吗?"

有一年,她家建新房,墙已经垒到一米左右了,忽然邻居找来了,一定要他们把墙往后退一块,让出一块地皮,给他们家放地排车。这种要求当然很无道理,但如果不让对方就找上门来争闹。焕灵姑是在娘家落户,地基是娘家的,焕灵姑的丈夫很老实,处理不了,于是等焕灵姑回来让她出面应对处理。焕灵姑听完事情的缘由,立刻说:"这事好办,让出一块来就是了!"全家人都不同意,说,自家的地基,墙已垒这么高了,而且房子是按着地基设计好的,如果地基缩小了,不但墙得拆了重新垒,而且房子也不像样子了。焕灵姑说:"哎,地上这个家不只是个客店吗?住不长就走了,咱的家又不在这里,咱的家在天上。何必拿这些事较真"。于是,就这样让了出来。

天洁姐是为着服侍主,顺从父亲的意愿而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主却没有放松她,而是为她摆上了许多功课。因为临清是一个小城市,而天洁姐的户口是农村的,所以户口一直落不下。人常常歧视她是农村来的没有户口的黑人。丈夫又很老实,也不遮风,也不避雨,顶不起事来,有为难的事情都得把她推到前头。刚嫁到临清时,年龄小,很想家。焕灵姑虽然爱主,却很不细心,天洁姐一年回家一次,她说想家,焕灵姑就说:"想什么家,这里又没有难为你"。公公脾气很特别,天天在一起,的确很受造就。有时一顿饭为他做几次他还不吃,有一次天洁姐做好饭给他端到跟前,他不肯吃,也不说为什么,于是重新再做,再次端到跟前,他还是不吃。一顿饭反复做了四次。最后问他要不要吃某店的名吃烧饼夹肉,他才哼着点了点头。按那时候的生活水平,这样的饭平时是吃不起的。于是,她跑了四里路买回烧饼,他才自顾自地吃起来,身边坐着九十岁的老岳母,他一点儿也不让她分享。天洁姐在主家里长大,从小所受的教导都是舍己爱人,大事小事先想着别人,所以对此很不习惯。

每次回到大叔身边,她从来不诉苦,免得父亲挂心。每次走的时候,大叔送她到车站,直到车子开走。从家里到车站约四五里路,一边走一边交通,一再叮嘱她要孝敬婆家的父母。有一次,她实在憋不住了,说:"爸爸,您知道吗?俺那个爸爸不像您这个爸爸!"大叔听出她话里有话,说:"孩子,如果父慈子也孝,那是以好换好、两好合一好,算不得孝敬。父不慈子却孝,这样的孝敬才是真孝敬"。

大叔曾对我们讲述,他经历过十次死的危险,主都救了他。他讲到其中有一次,他从寿光去临朐,路上要经过几个不同武装队伍的占领区。当他走过一片高梁地的时候,发现有些带枪的人正在活埋人。因为高梁地这边是解放区,那边却不是。当有人从那里经过时,他们不由分说抓住就活埋。他一走出高粱地的时候,立刻被他们发现了。有一个当官模样的人招手让他过去,过去之后,有几个人围上来用枪指着他,喝道:"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回答说:"从寿光来到临朐去!""干什么去?""去传道!""哈哈,别走了,你已经到家了!"这时,那个当官模样的人走过来,歪着头打量了大叔一会,向几个当兵的摆了摆手,他们立刻闪到一边去了。又问了他几句话,便挥挥手让他走了。同一条路上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从大叔后面越到他前面去,大叔亲眼看见他被他们抓住活埋了。大叔后面的一个人,也被抓住活埋了,只有大叔自己平安地过去了。

运动刚刚结束时,大叔去临清途经济南,其鸿哥去车站送他。他见到其鸿哥,从心里爱他,一心要送他点什么表达心里面的爱,可他想来想去,所带的东西中什么礼物也不能与这爱相称。后来,他郑重其事地把其鸿哥叫到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其鸿啊,大叔要送你一句话:大叔这一生,遇到过这么多人,经历过这么多事,知道世上只有耶稣最为可爱、可靠、可亲!"其鸿哥立刻流下了眼泪,大叔也从心里觉得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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