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传道者:窄路
想着写首短诗来勉励自己,坚定自己的心志,可是没有想到一下子就止不住了,眼泪也止不住,笔也止不住,寝食俱废。奋笔疾书时,无数无名传道者的音容笑貌涌上心头。 1946年有一个弟兄躺在病床上唱“一心信靠我恩主,向前走向前走”,那个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模样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诗歌就印在我的心里。西北灵工团的两个姊妹,一个是基路大学毕业的学生,一个是已经做了护士,她们是到新疆去的,无形当中把自己带到边疆去了。写了一半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事,是神托给你的一个事工,只用了几天,近六百行的长诗一气呵成。所以我说这事不是出于人的,因为我以前根本没有写过这么长的诗。 诗成之后,仅一个月的时间我和几个弟兄就出征了,我们首先在杭州一个神学院里公开朗诵。之后我们继续向西南进发。这首诗流传得更快更远。 60多年来,这首诗影响了中国一代又一代基督徒,只能说这是神自己的作为,后来有人称赞我,我自己心里挺不好受。人算什么,要不是神的恩典,我自己早完了。 我是在书堆里长大的。少年时就有扬名天下的愿望,父亲经营祖传的书局,家里有间大书库。我从小学的时候就在那个仓库里总读书,一呆就呆一天。上中学的时候,想当作家也想当一个教授,这是两个梦想。 梦想被日寇的铁骑踏碎,因参加地下抗日组织被T w发现,匆忙逃到陕西洋县。流亡生活很艰难,当时吃不饱,两顿的稀饭还得考大学,父母还不得见。就在那个海洋边上走来走去。当时觉得我活在这个世上好像是一个错误,有自杀的念头。不知为什么,一位英国宣教士吴永秋点名要找我。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约我去:“你为什么不来聚会?做礼拜三次你没有来,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为你祷告。”看着她慈祥的样子,好像老妈妈的样子,让我很受感动。在那里,我恢复做礼拜。后来我就跪在那里祷告:“神啊,求你饶恕我,我是骄傲的人、虚谎的人,自私、考试作弊。我在神面前认罪了以后,就决定要受洗,原来我一度想着要投江,要自杀,结果还是我在汉江里头施洗。 为去重庆考大学,我向吴永秋告别。她说:“你不要信我,你信耶稣。就是在你三个礼拜不来聚会的时候,半夜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很清楚地叫着你的名字——边云波,好像是神在提醒我,我夜里起来跪下来为你祈祷。” 嘉陵江畔边,我在考试前,向神许愿:我无论考上哪个大学,无论哪个专业,我就在那个专业当中荣耀主。一考上大学,完了,就不说了,就想着成名成家。发榜以后第二天,就开始执纸执笔写一个作品,接下来有几万个字,发现了第二期的肺结核。那个时候的肺结核跟现在的癌症差不多,没有特效药,课也不能上了,我就怨天尤人。 一次特别的聚会中,赵君影牧师的信息击中了我。我就流泪地悔改,要把自己奉献给神,而且渐渐地清楚神要呼召我做传道的工作。 我牢牢记住一位无名传道者教给他的两句诗:无声无色是树根,埋在地下不见人。我就一根火柴,把几万字的稿件都烧掉了,我心里好像千斤的重担脱落了一样,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很多的同学老师就看不起我了,从前这个人手底下能够写点东西,现在这个人要传道,莫名其妙为什么要传道?感情不错的人都远了,但是我觉得和神更近了。 1946年国内政局动荡,一位英国宣教士邀请我出国留学。他是爱登堡的校友基金会的领事,他也可以批准奖学金,但我放弃了这个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为的就是去边疆的那几位弟兄姊妹。神借着他们的脚踪、他们的事迹对我的一个激励。我说,你看我们现在的中国(1947年),我们不知传福音还要传多长时间,你们西方宣教士到中国来,辛辛苦苦的传福音,我就不出去了,到现在我还记得他那个惊讶的情况。 这个决定让有些主内的弟兄也想不通。中央大学团契福建的一些弟兄,我就感觉有些人和我疏远了,特别是有些我所尊敬的传道人。因为那时觉得很受伤,决定出城去禁食祷告一天,就是我一个人走在轩岗的那个小道上,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边流,那个时候撒旦一直地攻击:你退下去吧,你这个教育系将来大学毕业,你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一个老师。走了那么相当长的一段路,忽然心里面一个闪念,就是说,主耶稣基督被接上升的日子将到,他就定意往耶路撒冷去。我就觉得这条路虽然苦,虽然窄,但是耶稣基督已经在前面走过了,古往今来所有服侍主的人,都是在这样一条路上走过去的。我觉得我是这个福音大军中的一员,我心里就是在想,给我一个总统我都不当。 有时候面对一些选择可能会被误解,不止是外面的,包括就是在教会里面的,但是仍然愿意走上神要我们走的路,如诗歌里面表达出来的这样一个精神,很深地影响我们一生侍奉的道路。 弟兄已出发了,虽然经历了重重的艰险,但却没有一次的折返,东征西战,直到今天。 1948年底我和七个弟兄踏上去云南的征程,无名的穷学生,两手空空,路费只够到上海。那时候就是凭着信心,就是说路上要饭,也要到边疆区。一天夜里,我正在埋头写东西,忽然觉得后面有一个人把大衣披在我身上了,原来是一个江苏医学院的弟兄,把身穿的大衣和母亲给他应急的金戒指送给了我,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个奉献。后来到了杭州,朗诵那首诗以后,有一个姊妹(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她投了一个纸包,那是第二个戒指。一直到云南边疆,完全是凭信心的,没有拿教会一分钱。到达昆明后,万民靠教书维持生活,同时在街头集市传福音。信主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建立了第一间教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