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恕,就得放弃对罪恶的谴责对公义的伸张?
饶恕理所当然应该是基督徒的美德,这也是出于圣经的教导。可是有些时候,我们对饶恕的理解和应用又多有偏颇之处,以至于模糊了公义的界线,结果也让饶恕变了味。最近有两个事情被一些基督徒快手笔塑造为“饶恕”的典范,但经过推敲,却引起笔者对饶恕话题的反思。 今年6月28日,上海市世界外国语小学发生了凶杀案,一位年轻男子在孩子们中午放学的路上,拿着菜刀突然冲了过来,并对着孩子们疯狂地砍去,导致两个孩子因伤势过重而不幸身亡。凶手被擒拿后,交代了自己的作案动机,竟然是觉得自己生活无着,进而产生报复社会的念头。而他选择泄愤报复的对象,竟然是手无寸铁的孩子。消息曝出,遭到社会舆论的强烈谴责。 最近很多基督徒在朋友圈纷纷在转发一篇文章《“上海砍人案” 遇难者追思礼拜:没有责备,没有仇恨;只有相信,只有爱》,笔者看了,才知道这次上海世外砍人案有一位遇难幼童来自一个基督徒家庭,教会近日特意为这位幼童举办了追思礼。 这篇文章看到了社会舆论对凶手的谴责:“在所有围观的人都充满了愤怒的时候,在键盘声声发泄着对杀人犯的痛恨的时候,在各样的媒体发出‘社会藏着杀人魔鬼,你要小心’之类的声音的时候”,更捕捉到那位遇难幼童的母亲发在朋友圈的截图,于是写下了这篇追思文字:“没有责备,没有仇恨;只有相信,只有爱”,并将其塑造为基督教式“饶恕”的典范。 无独有偶,前不久又有人翻出多年前的一个帖子《一户德国人在南京惨遭灭门,13年后,媒体曝光了一个天大秘密》,依然将其塑造成基督教式“饶恕”的典范。这个帖子说的是2000年4月1日,有四个失业青年潜入南京一栋别墅偷盗,并制造了灭门血案。死者是德国人普方(时任某合资公司外方副总)及其妻子、儿子和女儿。案发后,普方的亲人从德国赶到南京,表达了宽恕那四个凶手的心意。 但这个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普方的亲友经过调查发现,这几个年轻人来自苏北贫困地区,都是从小失学混社会,最后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于是,他们成立了普方协会,并与在南京的爱德基金会(其旗下的爱德印刷公司负责大陆的圣经出版发行)合作,资助苏北地区的贫困中小学生完成9年义务教育。他们认为,这种方式是对普方一家最好的纪念。这几个德国人的义举确实感人肺腑。 在上海世外砍人案里,我们可以对遇难幼童的母亲的信心和镇定表示敬重。因为这位母亲是有信仰有永生盼望的人,虽然孩子的突然离世,肯定在她心里撕裂了她的肺腑,但她清楚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地上只是暂别而已。所以,有信有爱有望,让她不至于落入绝望里。 但是,这个砍人案不能简单地用一个“饶恕”的简化思维去面对,饶恕不能被当做一个包罗万象的框子。社会舆论对凶手的谴责,网友所表达的痛恨,乃是正常的反应,说明我们这个社会还没有麻木,甚至这至少也反映出神的某些公义性情。 就算是这位母亲,也像江歌的母亲(谁还记得去年沸沸扬扬一时的江歌案?)那样,谴责凶手,要求严惩凶手,讨还公道,我们也不能说她心里没有爱,更不能轻易论断她被仇恨占据了心灵。因为这不是饶恕的问题,而是关乎公义的问题。 这位年轻的妈妈选择饶恕杀子凶犯,是仰望了神的怜悯和主权。对凶犯来说,这是恩典,是他不配得的,他应该羞愧,良心自责。而且,受害者的饶恕并不能抵消凶犯的罪债和应当接受的刑罚,因为案件进入刑事程序,最终由法律说了算,而基督徒的饶恕诉求也不能僭越法律及神在地上设立的权柄秩序。 在普方的灭门案里,普方的亲友所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饶恕的限度。饶恕,就是心底里不再记恨凶犯,尽管这不能也无法抵消其罪责。但是他们更看到了经济贫穷、教育落后是诱导犯罪的重要原因,所以他们致力于去改善当地的教育环境。这已经和饶恕无关,而是远超过饶恕,是在践行公义!我不是为普方的亲友做出单纯的饶恕而向他们致敬,更是为他们好怜悯践行公义而向他们献上致敬。 在教会里,我们看到饶恕有时候被提高到一个“万金油”的高度,却不知不觉抽离了公义的基础,结果带来了扭曲,把饶恕变成了受害者对施害者的“欠债”,讲饶恕就不能谴责罪恶,不能伸张公义。 比如,遭受家暴虐待的姐妹,来教会寻求帮助,大家不去谴责施害者督促其悔改,却片面地要求受害者饶恕施害者。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饶恕,失去了公义的原则,可能就变成了对罪恶的纵容,而同时对受害者也造成了第二次伤害。 说实话,饶恕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包治百病的“万金油”。看看韩国电影《密阳》里天真单纯的女主人公申爱和那个假冒为善的杀人犯吧,饶恕最终变成了申爱的噩梦。面对有关饶恕的误解和迷思,我们需要给饶恕加上公义的臂膀。 其实,神赦免人,也是有公义的基础的,那就是十字架,因此神要求人认罪悔改。所以,我们不是不能应用饶恕,而是不要把饶恕当做“万金油”、当做属灵的客套话。我们要透过十字架看饶恕,在饶恕之上还要有公义。 (责任编辑:jidujia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