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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伯一21-22)
约伯在基督徒的心目中未必是一位英雄,但绝对是一位伟大,有相当的份量的人物。他虽未在神的国度立了任何汗马之功,但毕竟在他的忍耐和对苦难的豁达心态中得了神的肯定和称赞。如同亚伯一样,他被认定是那些“奉主名说话的众先知”之一;藉着他受苦和忍耐的榜样,被称为有福的;在任何世代、任何境域里都显明了那位创造的主宰竟是满心怜悯大有慈悲,在祂一切所行的事没有不义。在危急中约伯的信心宣告说:“祂知道我所行的路,祂试炼我之后,我必如精金。“(伯廿三:10)到底神如何试验约伯,约伯所受的试验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先来分辨试探和试验。
一、试探和试验
试探和试验的论题雅各书谈得非常清楚:试探是出于那恶者,目的是要人跌倒犯罪。但是良善的神不受试探也不试探人。祂虽容许魔鬼试探人,但竟然将魔鬼的恶意试探转变成为善意的试炼,让他所赐给人的信心经过试验以后,可以显得比被火试验仍然能坏的金子更为宝贵,可以在耶稣基督显现的时候得着称赞、荣耀和尊贵(彼前一:7),约伯的经历证实了这一切!
神的子民在世上的生活有双重功用:首先是让我们可以经历神的恩典,其次是让我们可以见证神的恩典、宣扬神的美德(彼前二:9)。许多时候我们很容易在以人为本的思考中评判、论断神的公义。然而神在约伯记中却很明显的对我们宣告说:谁用无知的言语使我的旨意暗味不明?
其实,人只能在以神为本的肯定中思考神的作为,认明神的旨意。这样我们才能不时地像约伯一样的宣告说:我知道祢万事都能作,你的旨意不能拦阻,谁用无知的言语使你的旨意隐藏呢?我所说的是我不明白的,这些事太奇妙是我不知道的。求祢听我,我要说话,我问祢,求祢指示我,我从前风闻有祢;现在亲眼看见祢,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伯四十二:1-6)
这正是约伯的信息,神是绝对的创造者和统治者,祂的作为不能拦阻也无需向人交代;人可以追问可以评论,但神可以任问不作答,神的缄默本身是神的奇妙作为,让人从风闻有神进入亲身的眼见和经历神,而悔恨归回。就是这位被神喻为完全正直、敬畏上帝、远离恶事的约伯(一:1),在经过试验后才懂得在神面前,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等候神的审判。
约伯记中提到约伯有三次的懊悔;从第一章初次试验,在失去一切财物、子女时,他撕裂外袍剃头下拜的懊悔,到第二章约伯再次受试验,全身长了毒疮,坐在炉灰中拿瓦片刮身体,被妻子讥笑持定纯正的哀叹后悔,最后到第四十二章,经历与朋友论证神的公义和自己的无辜后,在神的回答中在尘土和炉灰中的懊悔。这一切都让我们看到了神的验试的目的和功能:神在魔鬼的挑唆和试探中,如何试验熬炼他的仆人,显出了神的慈悲和信实,让祂的名大得称赞,让他的子民蒙福无疆。
到底约伯受到了那些试验?我们在约伯记里大致可以看到神在下列几方面上试验了约伯。神也会在这几方面上试验我们,使我们能去除渣滓,经过试验,成为精金,显明神的公义、信实和无量的慈悲,让我们可以刚强,昂首前行。(来十二:2)
神试验人首先是针对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接着就是针对他的价值观、最后就是考验他的信仰和生命。
二、世界观和人生观的试验
信仰在理性上的表现就是世界观或人生观。所谓世界观乃指人对世界宇宙万物的由来、存在、目的和意义的理解和价值评估标准。简单来说,就是人的基本信仰和诸求。人的存在和存在目的虽难以理解但不难体会。人在他的生存和生活中体现也表现他的世界和人生观,人的世界观一旦受到考验就能看出人对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从外表看来,约伯是一个完全正直、敬畏上帝、远离恶事的人。这种人不论在宗教、文化或社会上,都必会受人尊重、得人敬爱。但若没有经过试验,真假不分,难得肯定。难怪人常会说,有宗教的人是最可爱可亲,但也是最可怕可恨的人。多少罪恶都是以神为借口,披着宗教、虔诚的外衣行出许多坏事来。人都恨恶虚假、喜欢真实;神更恨恶虚假、喜欢真实。为此,神要试验人。其实,魔鬼知道谁是他的臣民,所以他喜欢试探人,让人跌倒,让人那可恶狰狞的凶恶丑陋真象可以暴露出来,显明他本就是魔鬼的子民。但神知道谁是属于祂的人,所以他也本着祂的真实,甚至可以任凭魔鬼试探属祂的人,为要显明祂子民的真实,更显明他的信实!
逆境和苦难是世界观的最好试验,苦难临到时人才会看到自己生命的真相。在苦难中人才会看到自己的微小和脆弱,更可看到自己的卑鄙诡诈。多少时候我们以宗教代替信仰,又以虔诚代替宗教;更在这些识辨的替代中,以自己为中心,操纵一切,利用一切。在极大的苦难中人必会首先抛弃他的虔诚。当人一无所有时,虔诚似乎失去了意义,空着肚子的人的要务是如何充饥。人的动物性会催迫他放弃一切的礼教、文明和文化,以禽兽求生的欲望来争取他的生存。宗教在这时成了一个脆弱的空盒。假的信仰在这时也只能像破碎的衣裳,从身上脱落。诚如哀歌所述:先前列国中为大的,现在竟如寡妇,先前的王后现在竟成进贡的。这时人不得不为充饥卖身,为斗米折腰,为生存沦为娼妓。在这时唯有真信仰可以在悲恸中,撕衣、剃头、下拜,高呼:我赤身出于母胎,也必赤身归回。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耶和华名是应当称颂的(伯一:20-21)。神让苦难试验祂的儿女,让祂的儿女知道这世界和世界的一切本就属于神,是神的恩赐,神有绝对的主权。
这是世界观的根本。没有这种识辨的人就是拥有世界,仍然没有世界观。没有世界观的人生就是只有物质,没有精神,只有存在,没有存在意义,接着而来的必是沦为动物生活,没有伦理,没有道德,没有价值,没有一切。
事实比这些还复杂。人可斩铁断钉地下定义说:没有神!也可自欺愚妄的不信神的存在,但在他的否认中,他竟然以假神取代了真神、以偶像愚弄了自己。在逆境和苦难的试验中,这一切都显露无遗。
在神对约伯世界观的试验中约伯证实了神不但是一切的源头,神在他的主权和良善中可以赏赐一切,也可收取一切。神不但在赏赐中给了人,更在祂的收取中他还是给了人。因为赏赐是耶和华,收取的毕竟也是耶和华。祂收取了一切财物,但祂从不收回祂自己。在祂的收取中他还是将自己给了人。正因为祂仍是约伯的神,约伯仍然是神的子民。为此,约伯可以称颂神,因祂的名是应当称颂的!
三、价值观的试验
耶稣曾说:人的生命不在乎家道丰富(路十二:15),这当然是从神的眼光来看。一般来说,人所争取的本就是拥有的加增、家道丰富。其实,人的“所是“和人的“所有”大有分别。当我们以人的所有来决定人的所是时,人就是将自己物质化、量数化和平贱化了。家道丰富若是可以定人的“所是”,那么,我们应当问的是到底人“有”什么?物质的“有”虽与非物质的“有”不同,但一旦将“有”量数化时,“有”就定了价!但人的生命、灵魂是不可量数,不能定价的,在有、无之间我们所看到的不再是定价的问题而是值和质的问题了。
约伯曾拥有极多的财富,亦被喻为“在东方人中为至大”(伯一:3)这就是说他是极富无缺、受人尊重。但当他失去一切,坐在炉灰中以瓦片刮身时,人人藐视,连朋友也都不再理解、体谅他了。其实,即使这种情况中他仍然是约伯呀!
曾有人说:一张百元美钞,就是脏了,皱了,污了,即使面貌全非,仍然是值一百元。它的价值一点没有改变。人在神的眼光中就是如此。在任何情况中,你仍是人,仍是神的儿女,仍有神的形象。当约伯在信仰中认识神和神的作为时,他的价值观得着了肯定,为此,在试练中他不妄评上帝,也不以神为愚妄。(伯一:22)当他听见妻子说:弃掉神,死了吧时(伯二:9)他竟然会高声说:难道我们从神手里得福,不也受祸吗?在这一切事上约伯并不犯罪,也不以口犯罪。(伯一:22;二:10)。
一般人都会认为从神得福是必然;从神受苦、受祸是不当。神既然是善良的神,那么,苦和祸绝不会是从神而来。从神受祸是一件绝对不可想象的事。然而,我们不可忘记善良的神也是公义的神,更是全能全权的神。祂是神,所以我们不能,也不可,议论祂、评判祂,论断祂。神的“所为”和祂的“所是”本就是一体,是单纯、不能分开的。神的“所是”是一切的根源。他的“所为”并不改变祂的“所是”。相反的,神的“所为”是神的“所是”的结果。这是基督教信仰神论的基本议题之一。为此,蒙福、受苦、受祸的真情价值不应由我们来判定。受造者的认识论和价值观的根据不应当是在于受造物,而应是在于创造主。人也只有在这样的识定中认清何为善、何为福。
约伯的太太、朋友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们都是以自己的立场、眼光、知识来判定事物,进而又以自己的立场、眼光、知识来判断神和神的作为。约伯并不如此,他的断言,“难道我们从神的手里得福不也受祸么?”只要是从神而来、而得的,皆福非祸。人若自己断言福祸,这就是一切的祸根,因为这样的做,明显是触犯了神!
真的价值观应以神为本、以神为靠,也以神为归依,也就是所谓本於神、依靠神、归於神的纯粹以神为本的神学信仰!
四、信仰和信仰的试验
信仰乃人类与禽兽甄别之根。没有信仰,人就离开了人的本位,不再是人。其实,人的伟大、豪壮乃在于他能挺胸昂首,慷慨激昂的高呼,我有信仰,我是为了信仰!这正是尊严的基本质素。
然而,信仰有两类:一个是自发性信仰,另一个是回应性信仰。
约伯的太太和约伯朋友们的信仰都是自发性的。所谓自发性信仰就是本着自己对外在事物的感受、理解、解读和评估而来的信仰。这种信仰虽可说是发自内心,但其实它纯是被外界的启动。结果若不是得意狂傲而导致自绝的愚蠢,就是质疑自己、放弃自我的自卑自溅。
约伯的太太是前者,她很冒然的随着外在处境的变动,劝约伯放弃信仰。因为对她来说,信仰既没有带来好处、利益就应当抛弃,越快越好。为此她对约伯说:快咒诅你的神,去死吧!(CurseGodanddie!)因为信仰是我们个人的事,我可以有信仰,我也可以放弃信仰或改变信仰。总之,信仰是我个人的事,没有人可以干预。以后是否再有这同样的信仰以后再说。
约伯的朋友则采取了另一种的途径。他们认定:神既然呼召了我,我一旦信了,本乎人的恒常和守信性,我就应当坚持到底;信是无理性的,我们的理性功用只能用于质疑我们自己,不能质疑神的公义,更断不能质疑我们的信仰。我受苦难,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约伯的信仰是回应性信仰。回应性信仰是以神为出发点,是出于神、依靠神、归于神。这种信仰接受了神的主权、公义、善良、慈爱和恩典,也将自己交付了神,信靠真神,让神来安排和带领,在理性、情感、意志,都尊神为大,顺他而行。神也以他的所是来对待属他的人。约伯就是活在这种信仰中,也显出了这种信仰的特征。这种信仰让人在苦难中能忍耐,能感赞,但也可有所质疑,约伯正是如此。
其实,从理性的本体分析来说,信仰本质记号特征之一就是能有所质疑。这质疑也包括了质疑我们的信仰。不然,信仰不再是信仰而是迷信了。对约伯来说,信仰可以质疑自己,甚至可以质疑信仰,但不能质疑神。正因为信仰不是工具而是实体。为此,在困苦疑惑时,我们应当质疑我们的信仰来看看信仰是否守住信仰的本质,或者已沦落为工具:为得鱼、得饱而信神。神让约伯的一切被夺去了,更按手在他身上,让他极为痛苦;在受皮肉之苦外,还加上了发妻的讽刺,朋友的攻击。这一切无非是要约伯看看他的信仰到底是为了什么?信仰本身应是目的,不应是工具(faithshouldbeanendinitself,notameantoanend)。信仰的操作是目的的体现,不是工具的体现。
在约伯的话语中,我们所看到的正是信仰的本质,他是因信神而信神。在安乐中他信神,在苦难中他仍然信神,因神是可信的,祂不能背乎自己(提后二:15)。人都是虚谎的。神的“可信”不在乎人的安乐、困苦。因为信仰的对象是不变的真实,更是一切存在的根基。在神的试验中,约伯的信仰显得比精金更为宝贵!他不以神为愚蠢,不妄评神,也不以口犯罪。在神的伟大作为前,信仰使我们闭口不言,使我们敬畏惊叹,更使我们享受神的荣美!
五、生命的试验
人常把生活和生活形态看成生命。当然,生命和生活永远是分不开的。正如雅各所言,没有灵魂,身体是死的(雅二:26),那么没有身体的灵魂又会是怎么样的呢?难怪魔鬼攻击约伯时会说:“你且伸手伤他的骨头和他的肉,他必当面弃掉你”(伯二:6)祂竟然应许了撒旦,只要存留约伯的性命,撒但也真的加害于约伯,使他从脚掌到头顶长疮,约伯只能坐在炉灰中拿瓦片刮身体。身体的痛苦是难受的。如驯服猛兽的人常说:只要能控制肉体和物质的需要,我们可以叫狮子、老虎学狗吠猫叫。英雄好汉何尝不为食色折腰就范。
然而,生命未必就单是生活。生活纯属物质功能,然而人的“所是”除了物质存在以外,还有那超乎生活和超乎物质的生命。这生命可以毫无物质而仍有享受,无生活而有丰盛。因为耶稣说:我是生命、我是复活。(约十一25)为此,信靠祂的人必可高呼:祂就是杀了我,我还要指望祂(伯十三:15)2为此,约伯可因而欢呼: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末了必站在地上,我这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肉体之外得见神!(伯十九25-26)。皮肉可以灭绝,又一日也必要灭绝,但在皮肉灭绝之后,生命仍可与那造生命、赐生命的主宰相会,一同活着,何等荣耀!
生命诚然高于生活。生活终有结束的一刻,唯生命的存在是超时空的存在,神所赐的是丰盛的生命,本着这丰盛我们必可有丰富的生活。丰盛和丰富是不变的应许,是神同在和祝福的明证之一。为此,为使生命显得更光明、更灿烂,神让我们在生活中受试验,让我们学习如同保罗一样的知道如何处富贵,如何处卑贱,更使我们或饱足,或饥饿,或有余,或缺乏随事随在,都学得了秘诀,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作,可以凡事谢恩。(腓四:11-13;西三:17)
结束的话:
自从人类始祖接受了撒但的试探,随着犯罪后,撒但就不时的在试探人,要人跌倒离开神、敌挡神。然而,那位大有恩慈的神仍然本着祂的大能保守了属于祂的人,将魔鬼的试探转变,成了试验,让人在祂的恩典中经过试验,成为精金、得着称赞,叫魔鬼羞愧,为要显明神的公义;也让那些因信被神称为义的人可以站立得稳,成为神的大能、慈爱和怜悯的见证。
经过试验的约伯,从贫穷到富足,从卑微到尊贵;从称义到得胜,从缄默到颂赞,从风闻到看见、亲身经历了神,最后竟显明了神的信实、善良和公义。为此,弟兄们,务要坚固,常常竭力,多做主工,因为知道你们劳苦,在主里面不是徒然的。(林前十五:58)
【作者简介】 唐崇怀,洛杉矶国际神学院院长(现已退休)。现在印尼奉事。并任印尼万隆福音神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