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示:读何西阿书一至两遍,试多找几种译本参考比较不明白之处。 「圣经主要是用希伯来文,少部分用迦勒底文字,及希腊文写成的。学者们穷一生之力就是要把它们译成通顺又达意之近代文字;但译文到底是免不了有不全不确之处的,因为每一种文字均有它不同之字汇及含义。就是最有学养的语言专家亦不能把原意完全翻译得出来;他们至多是找那些最近原意的词藻来译而已。这是译本的缺点之一;因此我们绝不能以为译本就是原来的启示本。不过一般说,好的译本仍是实用安全的。」 ——皮雅逊博士 何西阿先知的出现,正值北国以色列历史面临最深重危机的时代;整个国家的堕落已经使到神忿怒的审判是事在必行了。哭泣的耶利米之于南国犹大(约一百五十年后),就如被悲伤撕裂心肠肺腑的何西阿之于北国以色列。在这种悲剧将临的前夕,何西阿先知苦口婆心地劝他那硬着颈项的百姓悔改,警告他们那叫人心胆俱裂的亚述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但无人理会他的忠诰。耶利米怎样眼看自己的百姓被巴比伦掳到异地,因而伤心欲绝之际写下了耶利米哀歌。何西阿亦一样的看见心爱的十支派从自己的土地被逐,至死看不见他们回来。他可能带着自己所写的先知书逃到犹大,那就是我们现今所有的何西阿书了。 背景 要了解一个人及他的思想,就一定要了解他所处之背景。这个道理对何西阿书来说更是重要。在本书开头第一章第一节,作者便给我们一个十分丰富的背景资料:「当乌西雅、约坦、亚哈斯、希西家作犹大王,约阿施的儿子耶罗波安作以色列王的时候,耶和华的话临到备利的儿子何西阿。」请特别注意上述希西家的名字,这表明希西家作犹大王的时候,何西阿仍然作先知。亦即是说从耶罗波安二世到亚述入侵中的五十年,何西阿仍活在北国,作神的出口,因为亚述是在希西家作犹大王时来攻的(赛三十六章)。上述列王之名亦暗示出何西阿开始作先知的时候,必是在耶罗波安朝统治的末期。 从耶罗波安二世起直到被掳为奴这中间一段时间止,是以色列历史中最黑暗腐败的了。我们读何西阿书时就会发现他那时代可悲的情形,比老他一辈的阿摩司先知面对的那一代更严重。随着耶罗波安二世的驾崩和他儿子的被杀,耶户的王朝亦完结了(参王下十30;十五8~12)。我们若说北国诸王中有任何一个说得上是神所膏立的,亦只有耶户一人,其后诸王大多是弑君篡位的。撒迦利亚只作王一年半,就给沙龙杀了;他作王不到一月,米拿现暗杀了他。到米拿现的儿子比加辖作王,在位不久也给比加杀了;最后,比加也被以色列最后一个王河细亚暗杀而夺位。 这一段时间确是恐怖的,「向王尽忠」这类操守简直是不存在的。朝廷上下均是阴谋重重,危机四伏;无政府状态的混乱及恐惧随处可见。情况实在是不能再槽的了(参何四1、2,七1、7,八4,九15等)。史密夫(George Adam Smith)说:「在阿摩司的时代,人民生活侈华放纵,享乐至上,但到了何西阿的时代就变本加厉。物质主义的结果必然使那些不能像别人一样享受的贫苦大众羡慕垂涎,不能把持的就挺而走险,结果社会上就充满流血殴斗,谋杀抢劫。更可怕的是当时的祭司也参与其事!在阿摩司的时代,以色列与其他国家还算可以相安无事。到了何西阿的时代,战鼓已闻,烽火四起:以色列亦如惊弓之鸟,四处奔走求救。他自助自救的信心没有了,朝廷上下均朝不保夕,『 他们求告埃及,投奔亚述』(七11);但都没有用了,他们是求救无门,自知绝望的。君王不能救他们,国亡之日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以法莲之国祚已尽,城破家亡之疼痛紧紧地把他们抓住。」(在何西阿书,以法莲即代表十支派之北国以色列。) 道德上及属灵上的情况比较政治上的更差。自从耶罗波安带领十支派离开大卫家,北上建都自立以色列国,在伯特利敬拜金牛犊就一直成为他们的网罗。起初这只金牛犊还算是代表耶和华的,但不久这偶像本身就成了敬拜的对象。耶和华被抛到九霄云外了。结果金牛犊就成了各种偶像邪神的踏脚石,都跑到以色列的宗教去。后来再加上以色列王与外邦势力的联盟,叙利亚和腓尼基许多淫乱的宗教亦乘虚而入;一切敬拜自然界的宗教如巴力和亚斯他录,开始写进以色列的宗教史。许多叫人听了也觉呕心的邪教行为,像献儿女为祭和在庙堂的淫行,也在以色列中公然举行,他们已完全忘记了耶和华。 我们且看看作者在何西阿书中所列举斥责的罪行——随意起誓而心无诚实(四1、2);强暴杀人,接连不断(四2,五2,六8);祭司结党,无恶不作(六9,七1);全国上下公然行淫(四2、11,七4;邪行、欺骗、压诈(十4,十二7);拜偶像的罪(四12、13,八5,十1、5,十三2);酗酒(四11,七5);全然弃绝神(四4、10,八14)。这就是当时以色列堕落的情形!阿摩司时代的犯罪情况已叫人大吃一惊,到了何西阿时代更如江河下泻,不可收拾;人能想得出的罪行无不全犯上——淫行;酗酒、杀害、偷盗、强暴、杀人、欺骗、拜偶像等等,没一样遗漏。不单如此,随着拜金牛犊的仪式,他们竟然「与妓女一齐献祭」,以至他们的「女儿淫乱,新妇行淫」(四14)。这样的情况叫何西阿敏感的心灵被刺透了,他就在耶和华的名下愤怒地斥责他们。 本书之特征 读何西阿书时,我们很容易就发现前三章是同属一组的,而其余十一章又是另外一组。前三章都是叙事体,而其他的则是何西阿先知的讲章。还有,前三章是一种喻意式的叙事体(这不是说所叙之事非真实,乃是说所叙之事有双重的意思)。本段所说先知的妻子歌蔑;他们的三个儿女,耶斯列、罗路哈玛和罗阿米;先知悲惨的婚姻生活,全是喻指耶和华和以色列的关系。综观本段,整个叙述时续时断,文体却是极之顺畅易读的。 从四到十四章就不同了。这段没有喻意,也没有叙事,文意的逻辑也不是十分明显易见的。因此一些批评家说这一段是「一些讲章、回顾、请求、谴责、讽刺、述史和应许等的组合。它们之间没有什么逻辑的关连,因此也很难分成段落;它们各成一组,其言词之苛峻入骨,是别的书难以比较的。此段没有什么韵律,也没有条理分明的辩论;作者情感之逼切,似乎连希伯来诗简短的平行法也觉得冗长累赘,而要连珠炮发的把他心中拥塞的话立刻说完。」 一般圣经学者对四至十五章的看法,大概都是如此。因此本书就没有什么分段,只看成是一整体——前三章是说不忠之妻及忠心的丈夫;后十一章则是论不忠的以色列和忠心的耶和华。这种看法虽然普遍,我却认为本书虽看似没有结构的文体,但若能注意作者用词的特性,仍然可以理出个头绪。下面我们会看全书的结构和大意。 喻意式的引言 我们若真要了解何西阿感人的信息,逼人的激情,就要先了解他前三章论不忠的妻子及儿女的含意。关键的地方乃是:前三章不能当作一段来看,它只是何西阿书的引言。这就是为什么作者把他的私事放在前面,而不是在中间或后面的原因了。本书之主体是是从四章一节开始的 「以色列人哪,你们当听耶和华的话,耶和华与这地的居民争辩。」 前三章记何西阿悲惨婚姻的目的,是喻指神与以色列的关系。神指定他要如此作,目的跟「耶和华与这地的居民争辩」互相配合,因此全书的解释都要跟这个事实符合才行。 那么这个引言的重要性在什么地方呢?它是这样的:先知藉着他自己悲惨的婚姻,终于明白以色列人犯罪得罪神那种严重后果和至深的意义。何西阿曾爱过,爱得是那么真纯、深厚、温柔。他光荣地迎娶自己选择的女子回来,指望过一种此生不渝的快乐生活。但他们第一个孩子诞生后,他对歌蔑的忠贞开始怀疑了。痛苦充满着他的心,后来他果然发现自己的妻子与别人行淫。他们第一个孩子耶斯列、圣经明说是歌蔑「给他生」的(一3),但第二、第三个就没说了。第二个女儿不是他的,他为她起的名字是罗路哈玛,意思是「不蒙怜悯」,或「她从不知父爱」。第三个儿子也不是他的,名叫罗阿米,意即「非我民」,或「非我之亲」。 我们可以想像何西阿内心感情冲突之苦,和他因家庭破裂而蒙上之羞愧。他曾饶恕他所爱,却是不忠的歌蔑。一次……两次……他向她哀求、警告,但歌蔑全不理会。何西阿只好黯然离开她。之后,歌蔑更加堕落,她像妓女一样为了金钱而把自己卖掉,至终沦为奴隶;但何西阿对她恩情未了,出银把她赎回来(三2)。当然,以这样的情况下而可以破镜重圆的,责备和管教是免不了的(三3)。 本段叙述之所以会时续时断,是因为每一件事均非独立的。它们除了描述何西阿实际之婚姻惨剧外,也是喻指以色列和耶和华的关系。因此作者不得不停下来,说明喻意,使读者能明白书中之歌蔑就是以色列,其儿女就是以色列的子民。何西阿的悲伤、忍耐、爱情,和他最后之救赎、责打、管教,也就是耶和华因以色列而生的悲伤、忍耐、爱情,和至终的救赎、责打,和管教。看哪,以色列全部的历史就都浓缩在这三章之内了——神起初拣选以色列,以色列不忠,离叛,而至终神的悲伤、失望及蒙羞。但神不会失败的,在末日,神「必聘你永远归我为妻,以仁义、公平、慈爱、怜悯聘你归我」(二19);「我必将他种在这地,素不蒙怜悯的,我必怜悯,本非我民的,我必对他说,你是我民,他必说,你是我的神。」(二23) 留心的读者会发现,第二章一节其实是应该放在第一章最后一节的,因第二节就开始讲述另一件事了。同样的,第二章是引伸第一章;而第三章所论的却是从何西阿的时代一直延伸至末世的光景,因为它最后一节是:「后来以色列人必归回,寻求他们的神耶和华和他们的王大卫。在末后的日子必以敬畏的心归向耶和华,领受他的恩惠。」(三5)不错,以色列整部的历史,包括过去的,和将来的,全都在这里三章喻意式的引言内了,但这几章圣经最深也是最可怖的意义乃是:透过歌蔑那残忍的不忠,何西阿终于明白以色列离弃神的罪行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属灵的淫乱,甚至是属灵的妓女行为。淫乱之罪可以解释作:「在合法关系之外寻求满足」,那不就是以色列的写照?卖淫则更差,那是「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高尚之操守」;以色列确也如此!何西阿告诉我们,神从万民中拣选以色列,好与她进入一种高贵的关系里。他爱他们,把他们放在自己的怀中,教导他们,育养他们,又作他们的丈夫。但他们竟随从别神!又把他们高尚之地位及权利卖掉了,终而沦为奴隶:这就是属灵的淫行,属灵的妓女行为。 以上是以色列的属灵光景。我们若从这一角度看,属灵之离叛就变得极其可怖。对神因我们之不忠而忍受的痛苦也了解得更透彻具体了。 上述的意义是我们读何西阿书时不能稍忘的,因为这是四到十四章一切言论的因由,身分如此高贵而罪行如此卑鄙的确是叫人吃惊,它远超过我们想像力之外;但我们又岂能退身局外地指责他们?当我们忘记神而走属世的路,我们岂不一样的不贞,且不是不慎的不贞,而是立意对神的爱的不贞。这才是属灵淫乱可怖的真相。 愤怒却是忍耐的爱 何西阿先知的爱是愤怒和忍耐的,就像神对他子民的爱一样。神的爱是「恒久忍耐,却有恩慈」,这种爱永不会让我们离去,也不放弃我们,就是大水也不能熄灭——他虽受伤、愤怒、悲痛、失望。他对罪虽是怒不可遏,却只说:「以法莲哪,我怎能舍弃你?以色列阿,我怎能弃绝你?」(十一8) 前面我们说过,何西阿书四到十四章的文体是断断续续的,这跟当代宗教之瓦解及先知敏感的心灵又岂无关系?何西阿对那要临的悲剧是知道的,对他人民的罪行也是清楚的,在这种矛盾冲突的心境下,又那容他舞文弄墨修词饰句? 阿摩司书和何西阿书的分别是极之清楚的。这里且容我再引用史密夫的话来加以说明:「这二书之对比十分强烈,而二先知不同之性格亦说明这本书在文体及风格上之分别:阿摩司书的辩词简洁且风格坚定,因为他是个律法的先知。不管以色列民怎样反叛神,神的计划仍没受到难阻。它是一步一步按预定的完成;这就是为什么阿摩司书的每一段均是迈向高潮的。这个高潮就是以色列民被亚述掳去为奴——我们可以把这书分成互相联络的大小段,每一大小段均是向前的,就如耶和华大军迈向历史的终局一样。但何西阿书就不同了,他看见的不是耶和华必成之计划,也不是神律法之不可更移。他太清楚自己百姓的罪行了,他对他们的爱也是太浓稠了,因此他的文笔充满了不安及渴慕——对爱的渴慕。」不错,何西阿是个渴慕的先知,是一种神对人的爱及忍耐的化身。歌蔑的不忠使他进入神因人而生的悲愁,也明白到那深邃的、忍耐的、盼望的爱,就如神对他自己的子民所施的爱一样。 我们对神的爱了解得太肤浅了。我们不肯多花时间在其上,因此只知道他是个愤怒的、凶残的、威吓的神。不错,神对罪的确是如此;他既是道德律的颁怖者,是人类的管治者,他对罪就不能容忍。神不单不愿意容忍罪,他圣洁的属性亦是叫他不能轻忽罪,但这不是他全面的属性啊!比对罪的憎恨更强的就是他的爱,这是何西阿书所代表的,也是福音书中浪子比喻所要说明的。 神对人的关系有四重意义——(1)创造主;(2)君王;(3)审判官;(4)父。神创造人的基本动机在那里呢?他对人最重要的关系是什么呢?神创造人为的就是占有人吗?他创造我们为的就是统治我们吗?或是他创造我们目的就只是审判我们吗?不,都不是。创造主、君王、审判官这三种关系都不是他创造我们的最终动机,最大也是最终的动机是他要作我们的父。神创造我们,目的就是要我们与他有交通,换言之,我们若犯罪,就会伤了神满有慈爱的心肠;进一步说,我们若破坏了神的律法,我们也会同时破碎神的心,加略山的故事就表明这一点了。不管是何西阿那心灵受创伤的丈夫的喻意,或是主所说那忧伤等待浪子之父,其总意就是告诉我们:人若犯罪,就会叫神忧伤。迷失的灵魂之会叫父神伤痛,是因为他们对神的心来说是迷失了。 我们在这里还要补充一下以色列拜金牛犊的意义。这个所谓代表神的圣物是神所容许的吗?十支派一切的罪行都可追溯上耶罗波安在但和伯特利为百姓而设的金牛犊。在何西阿那一代,所有因拜金牛犊和与此有关之邪教风俗己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至终全国上下忘记真神,放情于以祭祀为名,纵欲为实的败行中。神愤怒的审判若再迟延,他的子民只有落在一去不返的毁灭之中。何西阿时代人怎样因拜金牛犊而自招审判,我们今天可曾因而得鉴戒?没有,可悲的没有。今天在天主教的教堂中安置了无数的偶像,他们也如昔日十支派的人说:这是代表耶和华的。但在实际上是不是如此?不,领导他们崇拜的是那偶像本身,是与偶像有关的一切制度。这就敞开像异教徒一样的拜祭之门,至终只会招来神极大的愤怒和审判。因此使徒约翰劝勉我们:「小子们哪,你们要自守,远避偶像。」(约壹五21) 我们这些更正教人士有没有犯这种罪?真可悲,我们也没有学到功课。近年来因着讲解神话语的职事日趋式微,教会就发展了一套空洞而叫人厌烦的仪式。这一套仪式亦成了敬拜的根据,仪式行完了,敬拜也就完了。人既得不到圣经的教训,也就空洞洞地离开礼拜堂。圣经教导的没落就引到人心趋向世俗小学的情形,人亦愈来愈觉得坐在礼拜堂内是浪费时间的。教牧人员为弥补这个缺口,就不单不复兴教导圣经这个重要的任务,反倒学效世俗的方法,用各种各样不合圣徒体统的东西来吸引会友一时之兴趣。于是教会沦为社会福利机构的有之,沦为道德重整大会之会社有之,结果神亦被排挤于门外了。这一切都像粉饰的尸骸,不管外表怎样好看,里面仍然是死的,是发臭的。但伯特利的金牛犊回来了,求神保守我们脱离它的网罗。 叫人能亨通,国得昌盛的是神的道,是要人忠心地传播,信徒躬身地实行的道。因此「小子们哪,你们要自守,远避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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