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或不提「上帝」?那是个问题
不知你们会不会觉得写福音预工老在信仰的外围绕,有点「隔靴搔癢」不能尽兴?写福音预工,是否完全不能碰触任何和基督教有关的内容:教会、十字架、基督徒、圣经….还有,就是你们很多人都有的困惑:上帝?可以提?还是不能提? 有次和创文同工在探讨这方面时,作家马睿欣说可以在文字中有个指向,生命或爱的源头,不提「上帝」也没关係。那时我捣蛋的问了一句:「如果不提上帝,会不会我们做福音预工把土地都準备好了,反而被佛教或其他宗教给收割走了?」如果我们只是著重人生的光明、温暖和爱,和佛教的预工又有甚麽差别呢? 其实我捣蛋的这一句,是过去曾听宇宙光编辑邵正宏说的。挺可以挑战我们再深思一点甚麽是福音预工?怎样写?怎样传递我们文字背後一片默默地心意? 有些人可能不清楚何为「福音预工」?简单来说,就是「松土」的工作,预备人心来接受福音,是「拆墙」,是施洗约瀚的「施洗约瀚」。这方面过去我几次退修会演讲也曾分享过,在《美的漂泊,门外的困惑》一书裏也提过。但现在整理出几个重点,供大家继续探讨。 1.传福音需要全方位: 没有人可以用一篇文章打全部,从甄雅各模式(JamesEngleScale)的负七一下打到零让人决志,那是太大的企图心,很少人能做到。每一篇文章的目的,就是能让人从对基督教的负面态度、不认识或完全无神观念,到靠近十字架一步,就算达到使命了。 所以马睿欣说,对自己手边这一篇尽心和忠心,就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好一步。这是十分正确、也宝贵的写作态度。 但是「全方位」的意思,就表示在福音预工後,还需要有个跟进,否则无以为继。过去我在上广播的时候,完全是福音预工。跟进的方式,就是当听众朋友打电话进来,为个人问题谘询,那时,我就开始转介教会或者基督教家庭机构。 换句话说,在谈一个话题的时候,可以有相关书籍和机构或者讲座推荐(自然,还有网站),这就会提供一些配套设施的跟进。自然,我们推荐的立场是开放的态度,而非独断说只有基督教最好。我会民zh u、友善地说,有信仰的孩子根据统计调查,比较少行为问题。但因为我是基督徒,比较熟悉教会,因此只能推荐上教会…… 在这後现代时候,一切都以对话为主。因此开放地引荐,会比积极促销要有效。 2.即使不提上帝,也不怕被其他教拉走 如果一篇文章未提「上帝」,就容易被佛教或者新纪元等来收割,就表示这篇文章裏面的眼光、人生观、道德观等等有其信仰眼光不清,或者属灵生命不深的问题。 因为老实说,虽然「温暖、光明和爱」,各家宗教都会讲一些,但这些并非是基督教信仰的全部。我们信仰的丰富还包括救赎、饶恕和公义等等等等。即使谈爱或光明,也有层次、深度和走向的不同。 在我「创作的思想架构和题材」中,曾提到一名基督徒创作者若是能把上帝的创造,人的背叛,神的干预和救赎等《圣经》故事,深深地嵌印在脑海中,又让上帝成为自己生命的中心,就无须时时在文字或艺术中提到神或十字架了。正如一个人无须总是提到自己有父有母一样。存在本身就说明了本源。 在我「以基督的眼光看世界」这篇文章裏也提到,作家在本质上就是一名观察者,写作的目的,便在呈现所看到的世界。我们的信仰会让所看出去的世界,有次序、有原因、也有结果。 这也是为何,一个相信上帝掌管世界的基督徒,和一个认为世界中一切都出於偶然的非信徒,对文字绝对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一个相信人是按照神形象造的基督徒,与一个相信神是人所创造的偶像的非信徒,文字中也会有截然不同的世界观。一个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作者,和一个认为人必须宿命的作者,故事发展更会呈现不同的结局。 也因此,会有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与罚》,谈到罪恶感与忏悔。有美国安尼?迪勒的《溪畔天问》,对大自然有种敬畏尊重的态度来书写。或者美国厄普代克著名的《兔子五部曲》,描写一个人在生活中出走又回归……等等内含信仰价值观的作品。 另一方面来说,也会有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写後现代英雄过的是完全没有责任感,虚空轻盈到让人不可承受的地步。或像张爱玲写出世纪末华丽或倾城倾国的爱。还有大陆作家余华的《活著》,呈现大时代处於浩劫时,只要活著本身就是一切的答案。 光就书写大自然,安妮;迪勒和写《湖滨散记》的梭罗,就大有所不同了。在我们基督徒笔下,对爱情永远不相信缘份和宿命,而是靠著信仰来学习饶恕和付出的功课,这已划分了基督徒的笔和佛教徒的笔走向不同。 所有生命的本质和经历,出发点不同,动机不同、看一生不同(佛教都是空)、盼望不同(不是转世或靠下辈子),结尾不同,即使不写「基督徒」在脸上,也不会被误认为佛教徒。除非读者自己对各类信仰太不清楚,分不出是道是佛或是基,那就需要靠媒体性质和作者身分来帮补了。在甚麽样的背景(context)呈现出这样的文字,作者是甚麽身分,都是隐性但有效的线索。但这和我们努力下笔的文字又无关了。 在我们基督徒的笔下,要学习的一个重要文字技巧,其实也和文学很像,就是隐藏埋伏作者的真正意图。这也是EmilyDickenson所说的”tellitslant”,要委婉曲折的说,这是文学手法,这也是表达信仰手法。我们要在自己的文字裏留下不露痕迹,又显而易见的信仰线索,这是个考验。但更重要的是,对一个基督徒作家来说,写作不只是力求文字精準或写作技巧的掌握,更需要先调整属灵生命的状态,端正自己的眼光。「工人先於工作」,就是这个道理。吃荤的笔下就不可能写成吃素。有盼望的,就不可能写成失落低沉。 3.即使提上帝,也无妨 在我《精彩信仰故事如何说》篇章裏,也有一篇「文学中的道成肉身要从何说起」,提出一个重要观点,就是爲了体贴读者对基督教信仰的不熟悉,要「异质化」我们的信仰来描述。而这要借镜非信徒写基督教故事的方式。此处无关神学或《圣经》价值观,纯就说故事的技巧而言。 非信徒若要写关於基督教信仰的故事,从不会假设所有读者都了解基督教信仰,或已具有基督教的一套属灵术语,或都有神、罪或救赎等的信仰观念。对信仰或《圣经》故事,他们会耐心的解释、描述和呈现,务要极尽所能帮助读者靠近信仰。并在叙述间提供一个过程,让读者消化这个文化差距,然後渐渐进入故事的发展。 反观基督徒作者,有时「当局者迷」,常把外人当自家人来自说自话,扯著读者团团转,让对方觉得不知所云,故事的说服力自然就会大大减低。基督徒说故事最先要作的功课,就是培养一种「外人」的眼光,来重新观察我们熟悉的属灵社群和文化。 也就是先假设自己是一个非信徒,重新回头看信仰,是否有什麽让人新鲜陌生的地方?有何需要慢慢消化才能接受之处?又有何会让人抗拒排斥?最好一一指出来详细描述。这是一段「异质化」的过程,就是製造一个文学距离,提供读者一比较客观的距离观察信仰,会比基督徒主观的信仰述说还重要。 这好比牵著读者的手,进入一个对他们来说很陌生的场景和人事环境,像一个故事导览者,一一为他们指出和解释信仰种种。否则,读者很难在短时间内就投入故事的起承转合,产生认同或感动。 如此说故事是从外而内,「外」是指信仰外,由文化里对读者比较熟悉的领域切入,再慢慢走进信仰「内」。而非一开始,便强行呈现一套完全让人陌生的属灵层面。你可以想像圣灵特会若被拍摄下来,非基督徒看了会有何感想吗?〈使徒行传〉里说门徒被圣灵充满时,好像醉酒的样子,其实是被人批判不满的一个现象。 类似这样的场景或情节,基督徒不能跳跃过去,顺理成章的放手就开始铺陈故事线。而是要先站在读者立场,指出一些被引以为怪的地方,消减任何基督教可能为对方带来的「文化震撼」,然後才能进入真正故事的核心来呈现。 这些,只是我对福音预工的一点思索,也是探讨基督教文学如何在文学裏定位的铺陈。欢迎大家继续就这方面讨论,没有标準答案,只有各种开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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