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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伦玫瑰:安琪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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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神秘的孤儿精英中心

第一章:安琪面试

光阴荏苒,一晃过去二十多年。

古龙洲,前面略有交代,位于古龙山脉的西部地段,发源古龙山脉中部的古龙河,绕城市近一圈,蜿蜒流过,使这个不大的城市从远处看来,仿佛海中的小洲岛,故称为古龙洲。

它是古龙省古龙地区地府所在地。

几年来,附近的古龙山脉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古龙洲也正朝旅游城市规划发展,政府招商引资,大兴土木,一派兴兴向荣。

傍晚六点钟,太阳刚刚落山,大地还散发着余热。

雪安琪一家乐融融地围餐桌吃晚饭,头顶的吊扇快速旋转着,发出匀称的呼啦声,给这家人惯常的餐桌会议增添了气氛。

母亲陈恩珏用公用筷子,分别在丈夫雪松杰和女儿的碗里夹了几块鸡肉,问女儿,明天去面试,你决定了?

安琪啃着鸡块,点点头。

是古龙洲孤儿院嘛?我好象前几天在咱市报上看到过他们的招聘广告,报纸放在、、、、、、父亲撂下碗,在餐桌下的抽屉里翻了翻,抽出一张报纸,打量几眼说,喏,就这一条。看这上头介绍的,他们原来的孤儿院在郊区,现在是新成立的孤儿精英中心招聘。我还听说他们的校长除做慈善事业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在咱古龙洲很多地方有投资。是美国还是加拿大过来的,这我倒有点模糊,但知道他是个华侨。不过,琪儿,那地方离家有点远呀,在美术学校那边咧。

安琪转过头,说,啊?是吗?

母亲喝了口汤,道,远倒还不算,不就离家五、六站路嘛?又不是出古龙洲。再说孩子也该去锻炼锻炼,老呆在父母身边也不见得有益。哦,对了,你后天开业的事,怎么样了?东西全搬过来了吗?

雪松杰放下碗,打饱嗝,拿牙签剔着牙,皱眉道,我那头,有什么怎么样的?东西早搬过来了,后天开业不就完了?这条街是新街,现在好象倒还没一眼家具店,但来往的人没老地方多。

安琪也放下碗,拾起桌上的骨头片喂她心爱的小白狗蓓蒂,妈妈起身收拾碗筷,说,生意这行当,也总得试了才知道。但你既然做了,就不得糊涂呢。依我看,你的性格其实还是象那位校长,适合做点公益事业。但你这,野心不灭,我也没办法。

安琪听说,在一旁拍手,对母亲竖起大拇指道,说得对极了,对极了,英雄所见略同。

父亲道,办公益总是好事,上帝肯定高兴,但现在我的时机好象还没到吧。哪有大男人年富力强的,光去干那一行呢。你看那位老兄,不也做生意吗?哦,恩珏,我十几年没见了的老同学李浩义,还记得嘛?对,就是在省公安厅的那个,前天我在街上碰到他了,他说已调到这边来,任咱市的侦探处处长什么的,说是上面给他压力要解决古龙县十几年前没破的悬案呢。

母亲在厨房答道,哎,这社会,到处是悬案冤案的。我看呀,你这老同学首先就得自己悔改认罪。你说一个罪人,再去纠正另一个罪人,能解决真问题嘛?所以你有机会得给他传福音。

父亲把餐桌折叠起,靠墙壁立着,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起一根烟,道,哎,我的牧师太太,你就别三句不离本行,依我看,这未必是最好的传福音方式。

父母在这边闲聊着,安琪换了一身黑色长袖高领连衣裙,从卧室走出来,问,看,爸,我明天穿这套衣服,可使得?

父亲说行啊,展开地图,把乘车路线一一记在本子上,递给女儿。然后一家人坐着看电视,到九点半,母亲就催女儿去休息了。

安琪洗漱后回卧室。

卧室是一间十平米的小屋子,墨绿色的床罩被单,上面放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拖着粗粗的长辫子。精致的梳妆台。小巧的竹藤书架,上面齐整地码着幼儿教育方面的书。一架二米高的立地穿衣柜,落地的暗紫色窗帘,房里简洁温馨。

此刻,安琪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旁边那盏精巧的小灯台,对着镜子,捏着一头浓密的长头发编辫子,认真专注,一遍又一遍。然后又抱起床上的洋娃娃,解开她的长辫子,继续编,直到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才舍不得地停手。解衣脱鞋上床,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粉红色指甲油,认真地给每个脚指甲涂上,然后忘神地欣赏着。

这是一双罕见的美脚,几乎每一个看见过的人都这样说。

临睡前,她关灯,跪在床上双手合十,虔诚地晚祷。

第二天,安琪按照父亲写的乘车路线,从家门前坐二路倒五路,在美术学校下,发现早下了一站,应该到前头一站的残疾学校下,挨着就到了。

她就步行过去,看见一挺宽的大门,旁边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古龙洲孤儿精英中心。

到门口,看见这边有一残疾女孩,趴在地上伸着破罐子要钱,那边一中年妇女背着拢口布袋,蹲着,手里扬着一光盘,在兜销。

安琪走到传达室,填来客登记表,安琪忍不住打量了传达室看守的男孩好几眼,双方都一阵惊讶。安琪有点慌张,简单一声招呼就进去了。

这是一家漂亮的孤儿院。

迎面是一小花坛,繁华朵朵,五颜六色。靠着花坛,是一小水池。在花坛和水池之间,有一条石子路,通向迎面的二层漂亮小楼。水池右边,是一条宽宽的林荫道,往里面延伸。花坛左边,也是一条干净的宽宽的路,两边种植着矮矮而碧绿的四季青,往里伸展。挨着四季青,是草地。临草地,又是一幢漂亮的二层小楼。楼前有一条路,从最左边通到大门。

安琪拿出招聘广告看了看,估摸应该走种植四季青的路,正好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推着坐轮椅的老头过来了,于是就过去问路,想确证一下。

走近了,安琪发现老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神情中有一份令人畏惧的刚毅。略浑浊的花眼睛,闪烁着深重的慈祥。她礼貌地问,哦,大爷,您好,能告诉我应聘该往这里头走吗?

老头一脸疑惑,摇头张嘴,啊啊地叫。

原来是个哑巴。

于是安琪就问推轮椅的姑娘,没想到也是个哑巴。

这时,正好见一彪形大汉,黑黑的皮肤,头发略卷,约莫三十岁,从那头稳健地过来。安琪跟老头和姑娘挥挥手,就朝大汉跑过去。

没想到,也是个哑巴!

她在原地站了站,几个小孩风风火火地从身边擦过去,差点撞倒她,头不回地跑远了。

于是她拿出手机,往应聘处打电话,迈步往前匆匆走去。

简单的会客室里坐满了人,看来来应聘的人真还不少。他们捏着填好了的表格,跟坐旁边的人嘀咕着,说工资真高,环境很好什么的。安琪手里拿着填完了的履历,在屋子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着,等待面试。

由于人多,到了中饭时分,还没有轮到她。这时进来一漂亮小姐,一身洁白衣服,大家都喊她张助理,她收去没面试的人手里的表格说,下午学校有其他安排,还没面试的,请明天上午来。

于是一群人轻声议论着出来,走到大门口,看门小伙正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安琪发现他是个瘸子,走出大门几步,又回头盯他几眼,深深纳闷。

到家,妈妈早已摆上饭菜,在等她,爸爸不在家,母女俩边吃饭边拉闲话。

安琪说,妈妈,这孤儿院可漂亮呢,干净整洁。

妈妈说,我想肯定的,一般华侨办的,差不了。

安琪说,也真有点奇怪,我今早问路,你猜怎么着?一连碰到三个哑巴。

妈妈说,哦?按理也不奇怪,孤儿院也算慈善机构,可不哑巴聋子会多一点?

一顿饭工夫很快过了。

安琪放下碗,抿抿嘴,说,有更让我纳闷的事呢,看门的男孩,跟我怎么长得一模样啊?

妈妈笑了,起身收拾桌子,说,吃饱了吧?这长得象的人总有的,你妈不也经常有人说,跟这个象跟那个象,还都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什么山东的烟台,浙江的温州。你倒说说,他怎么象你了?

安琪喂着小狗,哟,那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有点卷的黑头发,皮肤半黑不黄,大眼睛,卷睫毛,高鼻梁,小嘴巴,薄嘴唇、、、、、

在厨房洗碗的妈妈忍不住笑了,傻姑娘,很多人可不就是这模样?

安琪疼爱地梳理着蓓蒂身上的毛,说,妈妈,多早晚你亲眼去瞧瞧,你也会怀疑,保不住是我孪生兄弟来的呢。

第二天上午,安琪坐在张助理的办公桌前,接受初试,略显紧张。神情严肃的张助理问了她一些问题,然后在她的履历表上仔细地看了看,抬头,疑惑地问,雪小姐,你这张表、、、、、、她递过表格来,看这,十岁以前的经历,怎么都没填?要不你现在填?说罢递来一只笔。

安琪脸色陡变,紧张地摆手说,不,不,我不填。

什么?你不填?谁都是要填的呀?又不是你例外。

安琪还是摇头,助理面露愠色,两人正僵持着,一高个子男人推门进来,英俊的白人、略清瘦、潇洒,三十岁左右,他是孤儿院院长,跟助理说了点什么事。

院长了解到安琪的情况后,接过助理手里的表格,对安琪招手说,这样,雪小姐,你到我办公室来。

办公室不大,很整洁,四围墙壁上挂满小孩画像,都是一孤单的男孩,有的坐在河边,有的坐在草地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看起来疲倦、可怜,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安琪看着图画,眼睛一热。她的眼光落到办公桌上,见桌面用玻璃压着二幅画像,粗粗而发亮的大辫子,还有一双美丽的女人的脚。

心里禁不住纳闷,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辫子,动了动穿着袜子的美脚。

院长招呼安琪坐。他们相对而坐。

一服务小姐敲敲门进来,给他们倒了杯水,说了声请喝水,出去了。

院长认真看完安琪的表格,抬头打量着她,用流利的英语问了安琪一些基本问题,安琪也用流利的英语作了回答,院长转而用地道的中文说,雪小姐,你的英语讲得正棒。

安琪说,院长先生,你的中文讲得更棒。

哈哈,院长爽朗地笑,喝了一口水说,冒昧问一句,雪小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填十岁以前的经历呢?

这、、、、、、安琪的心一沉,脸色凝重。院长的黑眼眸深情地注视她,睛瞳里泛起温柔的波光,伸手在她的手背拍道,好了,好了,你不愿填就不填,有什么要紧呢。

安琪本能地缩缩手,一阵感激

初试很快结束了,临走时,院长说,你在家等我通知吧,然后双手递给安琪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约翰。垄生。下面一行小字:古龙洲古龙孤儿院院长澳洲著名慈善家及实业家。

礼貌地接过名片,放起来,安琪起身提包出来,院长送她,快到门口时,拍拍她的后背,轻轻地抚摩一下她的长辫子,说,你是我在中国见到最漂亮的姑娘,尤其是头发。

安琪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刚才办公桌上压着的那副长辫子的画像。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走到大门,见看门小伙和另一年龄相仿的小伙,站着聊天。安琪过去,他们正说道:

哥,你那东西重要吗?

要说重要,还算不上,但总感到有点可惜嘛?

看门小伙正说了一半,看见安琪走来,转头对她说,雪小姐,你的狗,都在那边大闹了,你自个进去牵就是,啊!

安琪说了声好啊,谢谢,然后进传达室牵出早晨寄托这里的蓓蒂,刚迈出门口,又回头一眼,纳闷这兄弟俩怎么一点不象呢?

不过,据说亲兄弟长得不象的,也很多。她想。

十点钟的太阳,正灿烂,从树的缝隙漏下,斑斑点点地洒在林荫道上。不时凉风吹拂,很清爽。蓓蒂在前头兴奋地跳跃,安琪也心旷神怡。凭直觉,这次面试应该是通过了。过不了多少时间,她就要成为赫赫有名的古龙孤儿院的老师了。多年来,她盼望服侍孤儿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这无论如何总让人开心。

想着,他们经过林荫道旁的一小花坦,里面的花开得正艳,但有几株动倒西歪着,留着人踩过的痕迹。

谁这么没德性?对公共环境一点不珍惜!

安琪忍不住在心里指责,把蓓蒂系在花坛边的一株小矮松上,就进了旁边的公用厕所。

蓓蒂活蹦乱跳,嗅着鼻子,往花丛中钻进去。

很快,安琪出来了。

哇,蓓蒂,你从哪儿拖出来的袋子呀!

说着,弯腰,拿起蓓蒂嘴巴叼着的黄包袋。蓓蒂摇着尾巴,朝花丛中汪汪着,回答安琪。

老式的黄布袋,半旧不新,染满泥土。安琪打开来,发现里面除一叠厚厚的稿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她顺便翻了翻稿子,是谁写的一篇自传。前几页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但后面的完好无损。

去交给警察吧。转而一想,算了,我猜交上去也没多大意义。就这点阿物,他们也真去登寻物广告吗?还是让我先拿回家,看看这自传有点新奇否?

于是把包拍拍尘土,进厕所拿抹布擦了擦,卷起来,抬手看表,琢磨琢磨,决定去父亲新开业的家具店逛逛。

家具店里就只父亲和一胖乎乎的圆脸形姑娘,叫小红,是店里的销售员。父亲还雇了几个送货员,下午都忙去了。

在那里和父亲吃完中饭,帮着忙乎了些不打紧的事,到下午六点钟左右,就跟父亲关门离店了。

家具店旁边是一麦当劳,父亲领着她和小红,到里面坐了坐。出来时,发现天色渐渐暗了,街边的霓虹灯闪烁亮起。

小红与他们分手往街西回家,他们往东走,从一残疾乞孩身边走过,父亲突然又返回几步,蹲下,跟乞孩说了几句话,扔下十元钱,才走了。

过马路,坐几站地,就到家了。

正穿越十字路口,突然,安琪一把抓住右前侧的父亲臂膀,惊喊,蛇,蛇,爸爸,救我。

什么?哪里有蛇?父亲搂住直打颤的女儿,就着路灯光,眯起眼睛往下看了看,走过来探着脚在地上的什么东西踩了踩,说,哪里是蛇?可不是一根绳子嘛?谁搞的鬼,好端端的一段绳子扔在这里?走,快过去,马上就红灯了。赶紧回家,你妈肯定等着了。

穿过马路,他们往公交车站走去,发现街边正对着他们家具店的位置,有一间门面贴着招租广告。

到家,妈妈已准备了丰富的晚餐等他们,一家人乐融融地吃饭。

今天安琪主动热情服务,在厨房里将要用的碗筷,用热水烫了烫,拿到餐桌分配好,然后给大家盛了小碗汤,坐下,端起碗尝了一口,哇,好香甜的罗卜汤,说,妈妈,你烧汤的技术又进步了。

妈妈说,哪里就这么快咧,可不天天都是老套路,怕是你今天心情好。哦,今天面试、、、、、、

于是安琪就说起上午面试的事,说起院长,她很有好感,尤其他竟然在简历的事上没有认真,她很感激,拿起身边的包,掏出名片,递给爸爸说,这就是我们院长的真实身份,是澳洲华侨呢。我看这人真好象很爱孤儿,连他办公室里挂着的,全是关于孤儿的画呢。

父亲看着名片,琢磨起来。妈妈端着碗,也凑过身去。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汇报。妈妈,今天我撞大运了。你来看、、、、、、

妈妈回头,安琪拿出捡来的破包,打开那一叠稿子。

有些什么东西?妈妈问。

就这稿子,牧师妈妈,你说我还有必要拾金不昧吗?安琪说着,翻起稿子来。

按原则是应该交上去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交了,他们也不见得给你去寻找失主。好了,你别急着看那上头写什么,先吃饭,等会饭凉了。还有你,这名片有什么好研究呢?哦,对了,上次我表妹说想要租间房子,卖服装,你帮她留点心,打听打听,哪里有位置好一点的正出租的房子?

爸爸喝了口汤,抿抿嘴,说,你倒是诸葛亮,料事如神。正好我们傍晚就看到咱家具店对面的房子,贴着招租广告。不过有没有人去联系了,我还不知道。我赶明去抄下上头电话,打过去问问。

晚饭过了,父亲开了电视。妈妈在房间里预备讲章,准备明天的讲道。安琪拿着一本书,从她卧室出来。

来。爸爸,这是四年前妈妈送给我的书,对我的鼓励特别大。我想送给你看看。

什么书?我看看。雪松杰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书,翻了翻,摇头说,什么特雷莎修女,嗯,我不看这书,修女,呵呵,我可不太感兴趣哟。

爸爸,你、、、、、、看到父亲的态度,安琪急得鼻尖冒汗,说,她可不是你所想的古板迂腐,守着一套清规戒律的修女,她是一个用生命来实践爱的修女。我看傍晚你对街头的乞丐所表现出的爱心,才想起推荐这本书鼓励你的。

这时,妈妈从房间出来上洗手间,恰巧听见他们的争论,拍拍安琪的肩膀说,傻姑娘,还想改造你爸呢。你当他真不知特雷莎修女是谁?是他的心不在这上头。你爸有多少爱心,你妈我最清楚。你说他傍晚的表现,与其说是爱心,更不如说偶发热心呢。我看你还是把书先收起来,免得这珍珠,白扔给狗吃了,经上不记着吗?

说着,夺过雪松杰手里的书,塞给安琪,就进了卫生间。

雪送杰呵呵笑着接受了妻子的抢白,翘起二郎腿,点起烟,往沙发上一靠,舒服地抽起烟来。安琪则嘟囔着嘴,惺惺地回房了。

她靠在床头,翻起捡到的稿件。

原先是出于好奇心随便看看,一页二页三页、、、、、、

她的注意力被深深地吸引,视线再也无法转移。多年来,晚上呆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编辫子,拿着指甲油美脚指甲,那魔幻般的乐趣,此刻对她没有了一点吸引力。

她专注地看着,泪水不知不觉从鼻翼滑落,拿稿子的手不住地颤抖,仿佛捧在

手里的不再是一叠稿件,而是一颗跳动的心,对她轻柔地耳语。

原来,另一颗心的跳动,是这样的节奏!

有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地去触摸另一颗心,而且是一颗男孩的心。

她羞涩。

同时也新鲜、好奇、诧异、激动和幸福!

那一晚,她失眠了。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她都要翻开稿件,读里面的故事。

读一次,哭一次,思念一次。

他是谁啊?在哪里?

他是怎么丢的包?是被人偷了包,将其他值钱的东西捋掠走了,就将包和这一叠他认为毫无价值的稿子,一起扔在花丛中了?还是这人自己丢了包?

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判断来,应该不是很早,否则,风吹雨淋的花丛中,黄布袋里的稿件不会保存如此完好。

她放下稿件环顾空荡荡的房间,这人仿佛是窗外飘来的一缕轻风,大胆而直接地闯进她长久封闭的心灵暗室,神秘,来去无踪。

他还是一个活在世上的人吗?她甚至不晓得他的姓名、籍贯、年龄等基本情况,因为自传时往往作自我介绍的前几页的字迹已经模糊。

想到这里她思绪混乱,无端地烦恼。但每当一翻开稿件,他便栩栩如生地在她眼皮底下走来走去,甚至可以闻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她开始六神无主,娇颜黯伤。

她还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是否就叫爱情?

面试后一个星期,安琪接到古龙孤儿院院长的电话,通知她被录用了,明天去报到。

这在她预料之中。

晚饭后,她和妈妈一块洗澡,因为热水烧得不是很多。

卫生间灯光黯淡,薄薄的蒸汽,令不大的空间更加地朦胧,但这不影响妈妈的眼光,一直偷偷地注视着女儿的胴体,多少爱怜,多少关怀,言语难表。

女儿的胴体,是美丽的,美得绝仑。

浅黑色的肌肤,发亮。脖子略长,双肩稍削,手腿修长。峰尖般的双乳,水蛇般的细腰,翘翘的屁股。

尤其特别的是:

后背,从脊骨中段开始,长着五彩斑斓的花纹,呈螺旋状旋转而上,十三岁开始,每年增加一点,现在已长到了脖根。

丰满的左乳房,有一个半月形的胎记。

臀部,有一颗铜钱大的黑痣,中间长着黑毛。

额头正中,一个铜钱大的疤痕。

花斑、胎记、黑痣和疤痕,令这美丽的胴体增添了无限神秘。

洗完澡,安琪回房休息了,妈妈在整理客厅。整理完毕,她打开电视。妈妈很少看电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圣经,祷告,电话辅导,准备讲章等方面。

十点多,门铃响起,父亲回来了,推门,将手里的一段刚才捆家具的绳子扔到客厅地板上,在门口换鞋。

吃饭了嘛?饭菜还有,要不我去热一热。妈妈起身,欲要进厨房去。

父亲连说吃过了,妈妈弯腰卷起客厅地板上的绳子说,你看你,还把绳子乱扔。你又不是不知道,安琪就见不得它,幸亏她睡了,要不又得一阵惊吓了。

父亲连连道歉,进屋来,到卫生间洗了洗,出来,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热腾腾的茶,靠着沙发,看电视,一边与妻子聊天,说,前几天你托我的事,今天终于打通电话了,那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看来这地段还算不错,房子抢手。晚上我回来打那前面经过,发现都已经开始装修了。也不知做什么用?从这装修看,肯定是卖高档消费品。

妈妈说,哦,租出去了?那就帮她另外看看呗、、、、、、这几天生意还好?

嗯,还不错。几个小伙一整天都忙着送货。最后一批是八点钟了,人家还打电话来催,说是明天就要结婚,急着用。也真是,明天要结婚,到晚上了才准备沙发?这套沙发价格高,一套下来就少万把元钱呢,我怕送货的小李年纪轻了点,料理不周,就跟着去了。爸爸说着,掏出口袋里的钱数起来。

妈妈说,那真是要感谢神。但你可得警醒,别被钱迷糊了眼睛,做生意就得规规矩矩地守着圣经所要求的公平原则呢!

哎,雪松杰收起钱,拍拍妻子的肩膀,说,我的牧师太太,你有教导人的职业病,每一个机会都不放过。公平原则,这不是基督徒的小学作业吗?我还能不知道?

没说完,口袋里响起美妙的音乐声,他匆忙摸出手机,对妻子唏嘘摆手,接电话,谁啊?对,对,我是松杰。您是、、、、、、啊,啊,是浩义啊。哈哈,哈哈,我刚到家。咳,看你老兄说的,什么老板?还不是混饭吃?你的工作进行得、、、、、很累?唉,我理解,理解。什么?大点声,电话声音有点小。好好,咱改天碰个面,碰个面。好好,我等你电话。好好,再见再见。

雪松杰挂掉电话,听见妻子对他嘟囔:哎,接电话就象打雷。我怎么说小点声,都不管用,我怕把孩子吵醒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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