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伦玫瑰第:初迈校园
以后,韩艳月几乎每隔半年会回来看一次儿子。 每次回来,看到母亲递交上来的报告,她就很得安慰,心里也象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她万没有想到,自她走了后,龙生其实懦弱依旧,毫无改变。上次操场上的胜利,没有对他有任何影响。小朋友欺侮捉弄他,却比以前更加猖狂。 母亲不愿让女儿为此责骂外甥,就从中撒了谎。 这样过去了两年。 到龙生八岁该上学的年龄,外婆没有让他在村里读书,送他到离家十几里地的古龙镇小学。她想那里离家要远一点,周围人对他身世的偏见可能会少一点。 在班上,龙生的个头最高,体质也最好,一年下来从没有任何伤风感冒。黑色人种的基因在他身上慢慢展现出特点和优越,尤其在跑步方面。 小学二年纪的第一学期,古龙镇小学开展了一次全校跑步比赛。龙生得知这消息后,很兴奋。除六岁那年耻辱的捉青蛙比赛,这差不多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比赛。 他虽然没能如母亲所期望的要强好斗,但在骨子里,他有潜在的愿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也由于他自小就受歧视,在心灵深处,他更希望得到荣誉和承认。 于是他用妈妈奖励给他的钱去买了一双跑鞋,在赛前的二个月,每天早晚勤奋地跑步。 终于迎来了比赛的那天。 秋高气爽,白云朵朵。 学校操场的环形跑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象丰满而洁白的臂膀,搂抱着中间青绿的草坪。草坪上挤满了围观的家长,龙生的外婆也在其中。草坪边缘插满彩旗,随风呼啦。 全校同学,穿着各式运动装,齐整地排列在跑道入口处。 起跑线上弯腰预备着即刻上阵的“战士”,只等一声令下。 预备,起。 体育老师洪亮的声音响起,拉长,落下。跑道随即沸腾,人头攒攒,步伐疾疾,尘土飞扬。 人流在跑道上飞转,一圈,一圈,又一圈。 孩子们咬着牙,憋着气,前追后赶。围观的人,扯着脖子拍手喊:加油!加油! 过了一段时间。 跑道上的人流渐渐淤塞了般,缓慢下来。 到了最后,就干脆流不动了。孩子们脸色发青,气喘吁吁,腿象是灌了铅。很多人没有到终点,就纷纷败阵了。 这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牵动着全校师生的视线:他迈着长腿,摆动双臂,矫健地跳跃,稳健如飞。把前后左右的人,一个个甩在身后。 终点了,冲刺! 喝彩声潮起,他拦腰截住了彩带!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第二个学生——校长的儿子才到达终点。 无疑冠军就是龙生了,众目睽睽可以作证。 外婆搂住龙生兴奋得直掉眼泪,这是多么荣耀的一刻!这自小就被人瞧不起的孩子,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 这边的比赛还没有最后清场,外婆就给在外打工的艳月发了一个报喜电报。当天晚上艳月发回一份电报,叫龙生和外婆晚上九点到镇邮电局接她电话。那时,他们家没装电话,这边打电话过去很贵,一般都是用电报同艳月联系。若是有特别的事,艳月就发电报通他们约好钟点在镇邮电局接她来电。 电话里,艳月激动得哽咽,龙生拿着电话的手也直颤抖。母子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挂掉电话时,艳月不忘考问儿子一句,别人欺侮你时,要怎样来的? 要狠狠还击。龙生颤抖着声音答。 然而,在龙生还没有学会对有形的欺侮和偏见进行还击时,无形的欺侮和偏见,就对他侵袭而来了。 过了一星期,是这次比赛的颁奖典礼。 当主席台上的校长宣布第一名请上台,龙生由于太兴奋了,没有听清宣布的第一名是谁,就跑上去了。他是那次比赛的冠军,是有目共睹的呀! 然而上台的十位同学,都领了奖,在下面观众的掌声和祝贺声中下台时,“冠军”的龙生还尴尬地站在那里。 台上一个老师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龙生紫胀着脸说,我、、、、、、比赛时,我不是第一名吗? 校长走过来打量了几眼他,说,你不算参赛学生之内。 龙生鼓鼓勇气,嗫嚅着嘴巴说,我为什么不是?我不也是学校里的学生吗?为了参加比赛,我准备了两个月。 龙生竟然跟向来威严的校长争辩,大会刹那无比肃静。 参加比赛的,都需是中国人。 我、、、、、、我也是中国人。 你?你不算中国人。你看看他们、、、、、、校长手指指台下说,看看哪个中国人,长得跟你这模样吗?有谁长这么黑的没有? 下面哄堂大笑。 龙生的血直冲脑门,浑身打颤,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继续争辩说,那、、、、、、那是我爸爸妈妈生我这样的,不是我的错。 爸爸妈妈?你有爸爸妈妈吗?好象你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校长说完,就扭头下台了。 哈哈,偷生的。 下面起哄起来,口哨声、嬉笑声中,香蕉皮、空饮料罐,纷纷从下面砸到龙生的身上。 他无力地蹲下,抱头痛哭。 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他的喉咙嘶哑了,抬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已散去,只有老外婆站在身边,抹眼泪。她在一旁已站了很长时间了,除了跟龙生一起流泪,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安慰他。 走,孩子,外婆疼爱地捋着他卷卷而浓密的黑头发,说,他们不承认你第一名,我承认。还有,诺,用手指指头顶,老天爷肯定也是承认的。只是这事,千万莫跟你娘提起,仔细你又得挨骂呢。现在跟我到镇上去,我给你买礼物,你娘回来,你就说是学校里奖的。 于是外婆带他到镇上,龙生在书店挑选了一副画,一个孤单的男孩,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月亮。 下午六点钟,他和外婆分手,回学校。自从到这里读书以来,龙生就住校了。全校一共有三十个孩子住校,都是家离学校有十几里山地。在回学校的路上,一个衣衫蓝缕的孩子,坐在路边乞讨。龙生看着他,许久,在乞孩身边蹲下,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乞孩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你多大? 七岁了。 你在外头讨饭多长时间了? 两年。乞孩说着,抹眼泪。 别哭,别哭。龙生拍拍乞孩的背,说,来,这是我给你的钱。看这画,他展开手里的画,问,喜欢吗? 乞孩一看,含泪笑说,喜欢。 那也送给你。 看着乞孩的脸笑得花一样,龙生也笑了,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泪。 自这次比赛以后,龙生又成了校里同学欺侮和捉弄的对象。他们经常会捉一些蚂蚱,小蛇,放在他抽屉里,常把他吓得脸色发青。有一次学校后面的几个坟地被迁移了,顽皮的同学就跑去拣那些骨头碎片,在食堂吃饭时,乘龙生不注意,偷偷地拌进他的饭菜里。他们还编出绕口令,讥笑龙生是私生子。 龙生这个异类,自然地成了他们天性中的恶毒和诡诈,得以发泄的出口。 他完全成了学校里的孤儿。 每天下午放学后,别的学生结伴去玩,或者在操场上做游戏,而他则孤单单地坐在教室或宿舍里。 少年的心如何能被一屋的冷清所封锁呢? 在天气好的时候,龙生就独自沿着古龙河溜达,有时就爬到学校后面的山上。 靠近古龙镇小学的古龙山脉很险峻,并且危险,古龙蛇横行。因此这边山脉,基本就是一条绝路,多少年了,几乎没人敢走。 绝路往往是一个被社会遗弃的人所愿意走的。 龙生每次爬到山上,就留恋忘返了。险峻的地势,在他灵巧的脚下,仿佛是变换无穷的游戏。他攀上悬崖,跳下峡谷,钻进山洞、、、、、少年压抑的心灵,在这里找到意外的丰富和精彩。他人性中的懦弱和恐惧,在人前已成了本能的表现,而这人迹罕至的险峻山脉,却让他人性中的勇敢和征服欲,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 一开始他是放学后跑上来,玩一两小时就回学校。后来他经常在星期六、星期日也不回家了,爬到山上,一玩就是一整天,几乎把这地段的山脉全踏遍了。 有一个星期日,他一大早就上山,在下午二点钟时分,爬上一处峭壁。峭壁看起来很陡峭,但其实峭壁上一块块看似凌乱分布的岩石,却象一条天然阶梯,从顶部延伸到底端。 龙生就猴子般在阶梯上跳跃,刚爬了一半,发现一个小山洞,他趴在洞口往里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好象还有咕咚咕咚的声音。 他的心莫名有点恐惧,但好奇和征服欲很快战胜了胆怯,于是弯弯腰就从洞口钻进去。山洞可以容纳两人通过,洞壁长满青苔。龙生一直往里爬,大约爬了半个多小时,发现前面竟然出现了几丝亮光。 原来这是个两边都有出口的山洞,这边的洞口正好被一株古松茂密的枝叶挡住。龙生很兴奋,用手扮开洞口的枝条,探出脑袋,四处张望,发现这边也是峭壁,很深。一株不高的松树,斜横着洞口生长。 他正想沿着树枝攀缘下来,听见下面不远处的山谷好象有说话声,觅着声音望去,好象有人影走动,仔细看好象还有两间矮房子。 龙生顿时两腿瘫软,心跳剧烈,他缩回山洞,蹲在那里浑身发抖。他不敢想象,要是他们发现了会怎样惩罚他。这地段由于危险,人们其实都忘而却步,但政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故,还是下了禁令不准人上来。 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过了半小时,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在山谷里回荡。紧接着有嚎哭声,撕心裂肺,乌鸦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接下来,隐隐传来马达声,渐渐地远去,慢慢地,山谷复归平静。 龙生知道,下面的人走远了,否则小鸟不会鸣叫得如此清脆。于是他又从山洞探出脑袋,长长地松一口气。好奇心驱使他攀缘着峭壁,偷偷地到了悬崖底部,发现是一块长满灌木丛的草地,不大,有外婆家种菜的自留地大小,被两间矮房子和一扇大铁门围住。 草地上明显留着刚才人踩过的痕迹,龙生壮着胆子,顺着人踩过的地方走去,发现有一个地方,草全被踩蔫了,地上竟有一滩血,鲜红鲜红的,好象还冒着热气。 他一下惊呆了,大气不接地顺着原来爬回山洞。 这次经历留给他印象深刻,他后来也爬到这山洞来过几次,其中有两次遇见同样情况:嘈杂声,枪声,哭声,血迹、、、、、 险峻的古龙山脉是龙生童年以来的第一个乐园,横行在这地带的古龙蛇好象也对他特别友好,他竟然一次也没有被咬上。但学校里的人,却一直视同他如一只国外贩卖过来的狗。尽管在这样的环境下,龙生的学习成绩依然在班里名列前茅。混血儿的优良天资,并不因为私生子的卑贱身份而改变。 老师虽然受校长影响,不重视龙生,但他们在每年考卷的分数栏打分时,也无法撒谎。只不过,红红的成绩单,与学校所颁发的奖状无缘而已。 外婆为了不让艳月回家发现这个事实,每学期结束时,就托关系买了鲜艳的奖状,并找人填写好,贴在家,同时安慰龙生说,看,他们不给你奖状,那外婆来奖你。喏,贴起来,叫你妈妈回来看看。记得啊,可千万别让你娘知道,否则你又得挨骂,她还得去学校大闹。离开这学校,你现在到哪里去上学呢? 龙生点头同意,看到贴在墙上鲜艳艳的奖状,心里安慰,直想哭。 艳月回家来,看到满墙的奖状,也很高兴。不过有一次,她还是发现了这秘密。 那年,艳月从古龙城回来,下午六点钟在古龙县下车。靠着车站,就是县医院。当她从医院门前走过时,心情复杂。想起十一年前,当时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就曾在这条街上徘徊。如今这条街修整得又宽又漂亮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也十一岁了。令人痛心的是,孩子的父亲,却再也没有回来,曾留给艳月的美好记忆,也已渐渐模糊,碎碎片片地在脑海里飘扬。 艳月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吃过晚饭后,她换上那条粉红的紧身连衣裙。这是十几年前的恋人为她买的,恋人死后,有一段时间她没有穿它了,但自从到古龙城上班后,每年夏季回家,她一定要穿这条裙子,回古龙城后就脱下来,保存在箱子里。 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施了点淡妆,卸去身上所有的金银首饰,把一头瀑布似的秀发编成了一根大辫子,她拿出电话本,给要见的妇人王菲打了电话,双方约好八点钟在宾馆二楼的咖啡厅见面。 八点钟,宾馆二楼的咖啡厅,王菲准时来了,还带着她的女儿张晓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龙生一般年纪,很神气地提着手提电脑。 艳月把宾馆老板,王菲的哥哥托她捎带的东西交给王菲后,就跟她闲聊起来。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总是有很多投机的话。 在闲聊中她了解到,王菲的丈夫是县建筑部的头头,这几天带着小女儿渡假出去了。王菲身体不太好,大女儿晓婷就陪妈妈在家。晓婷现在县里的贵族学校读书,成绩非常好,尤其是英语,在全县的小学生英语竞赛中还得过奖。 小姑娘学习很用功,在艳月跟王菲在这边聊天时,小姑娘就打开电脑,坐在那边学习呢。 她们愉快的谈话在九点半结束,双方留了电话,说了些彼此关照之类的话,就告别了。 第二天,艳月到古龙小学去看望儿子,正好龙生刚刚期末考试结束,母子俩顺着学校后面的古龙河散步。天上没有太阳,凉风习习,河面涟漪圈圈,岸边垂柳飘拂。 艳月走在右边,不时地打量着儿子,龙生的个头已跟她差不多高了,卷曲而浓密的头发,黝黑的皮肤发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浓长而卷卷的睫毛。再也看不到幼小时小黑猫的影子,他英俊潇洒的父亲的模子活脱脱地出来了。 艳月心情复杂。 母子俩踱着步聊天。 龙生问,妈妈,小时候我看你一直在吃什么药,你说是外公留给你的,干什么用? 药?哦、、、、、艳月沉默半晌,问,你身上发现有什么斑纹没有? 龙生怔了老半天,摇头说,没有啊。 没有就好,以后如果你发现身上出现花纹什么的,就得赶紧跟妈妈说,知道吗? 龙生看着妈妈,认真地点头,发现妈妈漂亮的前额,有细细的皱纹,于是轻声问,妈妈,你在外面很辛苦吧? 艳月的脸上挂着一丝无奈和冷笑,挣钱能不辛苦嘛?但想到为了你,妈心里就高兴和甘心。你妈的心,真不知你晓得否?以前你总被人欺侮,妈妈的心就象火烧。多谢老天有眼,你到这边学校以后,没有让人欺侮着,考试也总拿奖,你该做的就算做到了。其他的,就是妈妈的责任。你说点学校里的事给妈听听? 一提起这话题,龙生的声音一下微弱,舌头打颤,心里慌乱,低头不敢看妈妈。 你看看,刚夸了你,马上就说话蚊子叫样的了。两眼盯着路干吗?有出息的人,哪是这模样的?艳月说着,把披散的长发编成油光发亮的辫子,往身后一甩。 这时,后面一群学生结着队,唧唧喳喳地赶过来,龙生回头,见是他们班平时最爱捉弄他的几个同学,手里捏着一条小青蛇。那时山村里的淘孩子,总会捉一些蛇,拔掉牙齿,拿来玩或者吓唬胆小的孩子。他们知道龙生最怕蛇,有一次睡觉时,把蛇塞进龙生的被子,把龙生吓得尿床。 他们从龙生身边走过,有个孩子突然把蛇朝龙生扬过来。 妈妈,他们要欺侮我。龙生脸色发青,一个箭步躲到妈妈右边,紧紧抓住艳月的胳膊,浑身打颤。 孩子们冲他咂舌挤眼,嘲笑地嘟哝,真是个胆小鬼,还在妈妈怀里吃奶呢。怪不得考试最好,校长也不给奖状呢。 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短短的一幕,艳月看得真切听得在意。 她什么都明白了,仿佛当头一棒,许久说出话。走过一段路,她沉着声音问儿子,继续说啊,这几年在这里你是怎么过的? 她严厉的眼睛盯着儿子,仿佛要看透儿子的五脏六腑。 她真的看到了,在儿子天翻地覆变化的外表下,不变的窝囊和软弱。 母亲的严厉让龙生把外婆的教训忘得一干二净,乖乖地把几年来在学校所遭受的经历,和外婆的安慰和对策,对母亲和盘托出。 艳月的脸顿时气歪了,嘴唇哆嗦,指着龙生的鼻子骂,你、、、、有你这不争气的孬种!真是气杀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多年,我在你耳边灌了多少次,就差不能用风箱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别人欺侮你,你要怎样来的?你说啊、、、、、、” 她用葱管般的指甲戳着龙生的脑门,逼问。 要狠狠还击。龙生嗡着声音,低头抹鼻子,不敢看妈妈的脸。听着妈妈的训诲象暴风雨般落下,他窒息和慌乱,这是在同学们欺侮以外带给他的另一种恐惧。 他盯着妈妈的脚,轮廓匀称,脚指头齐整排列,丰满白皙,穿着淡红色的凉鞋。 这双脚还是那么美! 记得幼小的时候,每当妈妈的训骂压得他头无力低头时,他的心灵总被这双美脚所安慰和接纳。它带给他美好的想象,飘逸的放松,童年的梦幻。 此时,也同样如此,而且尤其地美丽。 他出神了,完全忘了妈妈浇灌在头顶的唾沫。 他突然抬头,眼睛发亮,对艳月说,妈妈,你的脚真好看,我从来就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脚。 艳月的怒火转变成震惊,震惊又变成浇在火上的油,啪地给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扶不起的阿斗,脂粉堆里调出的,你妈的脚好不好看,管你祖宗什么事?别人拿屁股贴到你脸上,你就气都不吭一声。别指望你妈,我告诉你,你妈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记着,如果我有一年没回来,就可能在外头死了。我看你、、、、、、、 心里一阵酸,怒火从眼睛里窜出,泪水纵横。 龙生傻在那里。 还有你们的混帐校长,我找他鸟人算帐去。你给我在这里站着,等我回来,找你清算。说完,甩着长辫子,恨恨地走了。 龙生惶恐地站着,盯着妈妈身后美丽的大辫子,出神。母亲的大辫子,如同她的美脚,带给他同样的安慰和快乐。 大辫子在他视线里消失,母亲到了学校,大闹了一场,把校长痛骂了一顿。 然后,携龙生卷卷铺盖,离开了古龙镇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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