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岛短篇故事集》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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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岛短篇故事集》七、米店老板贪吃天鹅肉 月亮岛的米店老板田七有一个嗜好，爱嫖女人。以前山花花是他口中常吃的肉。这个人虽然已经快到五十岁了，可是心里的邪劲倒不小。他虽然大腹便便，形态有些臃肿，可他那两片微微有些紫黑色的厚嘴唇仿佛是专为胳肢女人而长的。他在女人面前油嘴滑舌的腔调能使她们哈哈大笑。他的歇后语老是引起她们猫着腰的发笑个不停。田七用来形容男女上床的手势和姿态，赤裸裸的下流话和突发奇想的诡异桃色思想，把月亮岛的许多女人给迷住了。她们把他看作是一个风趣会幽默的男人。其实，田七从心里瞧不起这些女人，他在内心深出糟践她们，把她们看成是贱货。 田七曾经当过胡子，与人合伙抢劫。但是他常常晚上睡不着觉，心里总是盘算着想经商做个买卖人。后来一个胡子头的妹子相中了田七，硬要嫁给他，田七趁着这机会就和胡子头把他想当商人的想法说了。胡子头的妹子是个半精不傻的人，胡子头觉得他的妹子能嫁给田七也是不错的归宿，于是给田七和妹子办了喜事，又出资给田七在月亮岛开了个独一无二的米店。当时胡子头想，粮食是人人都得吃的，倒腾粮食是一个好买卖，到啥时都有赚头。让自己的妹夫田七做这个买卖，必要时，饥荒不济的时候，胡子们也可以有口饭吃。可是没成想，田七是个有心计的人，他早就发现大舅哥的想法了，因此他总是在大舅哥面前哭穷，说自己的买卖赔了，让人给骗了等等哀哀怨怨的话。又说自己染上了大烟瘾，常常要买大烟抽，需要很多的钱。他的大舅哥信以为真，还要给他贴补一些不义之财。后来田七索性把大舅哥暗暗地告了官，送上断头台。这样田七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不受大舅哥的辖制，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落个自在快活。他的老婆倒是成了他的佣人老妈子。 田七为人心狠有算计，他心中主要的依据是，人生在世必须靠自己。而一个人如果没心眼会算计别人，那准得叫人算计。傻瓜才会叫别人算计。在田七的人生感受中觉得玩弄女人是最大的享受。一个人是否有本事那要看有多少女人喜欢他。田七赢得女人不依靠外貌，不依靠钱财。外貌不是他的长项，陪钱的买卖，他又从来不做。仅依靠三寸不烂之舌，他就让女人们俯伏贴贴的做他的奴才。因为田七摸准了月亮岛女人的脾气，她们就喜欢作践自己的男人，如果有哪个男人正理八经儿的看待女人，她们就会说这是一个不懂得幽默风趣的男人，是个笨蛋。如果有谁能用荤话把她们胳肢的前仰后合的哈哈大笑，他们就以为这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哥哥，否则傻瓜一个。 到田七的米店买粮，是月亮岛的女人们一大快乐，她们喜欢田老板斗她们乐子，心里并不知道田七暗地里总是跟她们叫贱货。以前山花花也同那些女人们一样，常常有粮没粮的总爱往田七那里跑，为的是到田七那里找乐子。最近山花花不去田七那里了，她常常去江南的一家粮店买粮。山花花的这一变化被田七发觉了，他用心仔细琢磨这事，发现这和山花花的信教有关系。进一步的推敲，山花花的信教和得水有关。于是田七决定使个坏心眼子把山花花从教会里拉出来。 田七先找到了得水。那天得水和狗剩、猫膀蹄正用舢板船给教堂从江南运来了几袋子粮食。正巧，站在土堤上的田七看到得水从船上往下搬粮食袋子，就冲着得水招手。 得水呀，为何不到我那里去买粮？大老远的从江南折腾，舍近求远呀！ 我们那里有生命的真粮，那是最好的粮食，田老板可是一次都没去呢。得水笑着对田七说。 啥真粮呀？田七困惑地问道。 主耶稣说：“我就是生命的粮，到我这里来的，必定不饿；信我的永远不渴。”得水接着说，能够吃下耶稣话的人，那可是好福气呀！ 得了，你们信主的人就愿意说这些。我什么都不信，就相信娘们才是我口中的肉。我说，最近山花花那个娘们，可是常到你们那里去呀！她原来可是个野鸭子呀，你们怎么连这样的人也要？看起来，基督教里没好人呀，什么臭鱼烂虾的都有！那不是好人待的地方。田七黑着脸唬着嗓子说。一点也不象跟女人们说话时的语气。 野鸭子到了我们那里，主耶稣就把她变成天鹅了。从此以后她可就高贵了。至于你说基督教里没好人，这话也没错。只是当天国临近的时候，他们可就都有资格进去了。因为他们将在基督的荣耀里悔改归正了，他们就配得天国了。不过呢，我劝田老板，不要随便说教会的坏话，那样老天爷不喜欢，容易给自己带来天灾人祸。 吆喝，我就不信，你们的天老爷子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管着我？从今个开始，我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非把你们的教会搞臭不可！我看他能把我咋着！跟你说，长这么大我就没看到过恶人遭报，谁恶谁就得势。 田七说的确实是他心里话，也是他的见识。因为他确实只看见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恶人得势的事。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田七从古人的历史，到现今的时代，他只是看到了生活表面的一层假象，看到凡是得势的人都是会使坏心眼的强者。因此，他觉得这是一个没有老天爷的世界。他想，假若是有老天爷，世界怎么会这样呢？ 田七接下来又对得水说，如果你想平息这件事，我也可以出于慈悲的心肠让你们一码，只是一个条件：把山花花那女人撵出教会，我倒要看看这只天鹅能飞到哪里去？ 得水说，罪人归向救主基督，那是上帝恩典的作为，上帝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拦阻。 田七看到得水不理他这一套，就气愤愤地走了。从那以后，逢人就说基督教是个搞破鞋的地方，造了教会许多的谣言。可是没过几天，人们发现米店老板田七长了一个毛病成为月亮岛的笑谈。田老板最近常常非常剧烈的狠挠自己的下部，甚至跟人说着说着话，就把手伸进裤裆里猛挠一气。而且田七不能站着和人说话了，如果那样的话下部奇痒无比。这样他就只能每天把两只手夹在裆部并着两条腿坐在米店里。这件事让田七非常痛苦，无论如何他再不能在女人们跟前“风趣幽默”了。他到处找医生看病，医生们对他这病一点折也没有。因为不知他这是什么怪毛病。有的大夫说这是“绣球风”，可是按照“绣球风”的方法治，一点作用都没有。于是，田七又找了许多跳大“神”的巫婆给他驱魔赶鬼，结果病情愈演愈列，由原来的一只手挠裆，换成两只手一齐挠了。 八、狗剩登上南下的火车 月亮岛的秋天很迷人，人们在这个季节里并不感到秋日的凄凉，相反的却觉得这是一个暖阳阳的季节。因为岛上树非常多，秋风从这里路过的时候，总是被岛上的林子减缓了许多肃杀威猛的劲头。在秋日的阳光下，树上金黄色的叶子摇摆婆娑，让人感到一种舒适的温暖。狗剩这几日常常在这样的光景里独自坐在岛上的密林深处暗想心事。他最近对白莉莉的着迷愈来愈严重了，甚至达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步。白莉莉已经中学毕业了，每天在岛上扭着腰晃来晃去，帮助他父亲老疙瘩织渔网、卖渔网，楚楚动人，出落成非常可爱的大姑娘了。可以这样说，狗剩每天都想跪在那姑娘面前向她求婚。可是狗剩早就知道自己的弟弟猫膀蹄更是非常喜欢白莉莉。他常常在夜间听到弟弟睡梦中喊着白莉莉的名字，八成是正和白莉莉在梦乡里一同打渔或是晒网吧。弟弟似乎不知道哥哥的心事，常在哥哥面前提起要娶白莉莉。这让狗剩总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白莉莉自己的态度又总是不明朗，似乎同时相中了小哥俩。目光之中没有对哪一个显出冷淡来。狗剩坐在密林深处，有时能悄悄的看到白莉莉走在堤岸上俏丽的身影。那时他真想跑过去向白莉莉述说心事。可是狗剩总是没有力量这样做，他的心里总是有个温柔的声音说，弟弟也爱她。狗剩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所带来的力量，却足以使他感到痛苦。痛苦的是他必须有所割舍。如果这个声音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台词也就罢了，或许它只象耳旁风不会产生多大的作用。可是这个声音却同时给狗剩在心灵中带来了一片迷人的光景，那是古老的带着岁月的沧桑感的土黄色的景致。它的美感足以让人的心灵产生震撼。那是李老牧师曾经讲述的一个故事。 远古的以色列地伯特利，以色列人的先祖亚伯拉罕和他的侄子罗得生活在那里。他们在那创世的神耶和华的赐福中遍地满了羊群和牛群，在起伏的山峦中能看到牧人们支搭起很多的帐篷，甚至那里已经容不下他们和他们的财富。争执时常发生在那些把牛羊、骆驼看成命根子的牧民之间。可是那尊崇创世之神的亚伯拉罕对侄子罗得说：“你我不可相争，你的牧人和我的牧人也不可相争，因为我们是骨肉。遍地不都在你眼前吗？请你离开我。你向左，我就向右；你向右，我就向左。”（注：《圣经》创世记）亚伯拉罕就这样在那个故事中让许多人敬仰。渐去渐远的年代如烟如云的飘向远方，高贵的灵魂却给神的子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背影。 狗剩常常在捕鱼的夜晚和弟弟猫膀蹄站在舢板船上望着远处的渔火，想起《圣经》中“我们是骨肉”这句话。是呀，漆黑的夜，江面上空荡荡、黑黝黝，哥俩在小船上仿佛处在一个令人生畏的幽灵世界，再也没有比这时能够感到一对亲兄弟骨肉之情的最好境遇了。狗剩喜欢“我们是骨肉”这样的话。人真怪讶，有的言语扎根在人的心里，好象嘴里含着糖一样的甜蜜滋润。狗剩有时看着白莉莉也痴痴的想，等我有一天要对你说：你“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狗剩总觉得这是他最愿意对白莉莉表白的话。这也是那部古老的天书《圣经》上的话。狗剩上学读书不怎么样，可是《圣经》上的话，却能留下许多如同阳光洒落在密林中那样斑驳陆离的痕迹。 现在狗剩想，我以后不可能对白莉莉说你是我骨中骨、肉中肉这样的话了，以后留给弟弟说去吧。但是他也想，把白莉莉让给弟弟，我也不能够在嘴上对弟弟说，我们是骨肉，我们不可相争这样的话。那样会让弟弟觉得尴尬的。我只有在心里这样暗暗的说了。 那天，命运之神仿佛是知道狗剩的心事，也喜欢狗剩的想法，狗剩接到了他在上海的叔叔来信，叔叔劝狗剩到上海跟着他学着做海鲜的生意。以前狗剩的上海叔叔也多次要狗剩到上海去，那时狗剩从没想过会去南方。在一个秋日温暖的日子，狗剩匆匆的收拾了行装，他没有向白莉莉道别就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