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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岛短篇故事集》

                                                 序言

    在我们北方的一座城市里有一个美丽的太阳岛，她是我们生活在喧嚣浮躁的城市居民一个寻找回归自然的一片乐土。但是，在这个岛上所发生的故事足以让我们哭泣，为了我们先人的无知，为了我们先人的卤莽，为了我们先人的迂腐和龌龊，我们将泪流成河。可是我们面对过去的往日如烟旧事，从我们比天空一样更宽广的胸怀中，却能涌出如同清澈的泉水，如同女性的乳汁一样美丽甘甜的故事。这就是月亮岛的故事。感谢上帝。

月亮岛地处冰城的边缘，象一颗明珠镶嵌在松花江北岸。江水环绕四围，气候宜人；岛上林木葱郁，鸟语花香。月亮岛上最美丽的景致是俄罗斯木板结构的建筑。岛上三百多户居民，有当过土匪的渔民，有卖鱼网的商贩，还有舢板船的摆渡工人，有小机船的水手等等水乡俗人。最让人感到塌实平安的还有一座只能容纳三百多人的基督教小教堂。基督徒象金子一样的珍贵，只有七十多人。至于月亮岛的时代吗，我们边走边唱，随你怎么想，想到哪是哪。

    月亮岛的平台基本上已经搭建如此，在这里我们大约要讲一百集的故事。

                                       一  、打击侵略者

月亮岛的桦树林中搭起了一个小窝棚，两个不明身份的男人住在里面。这件事显然让岛上的居民感到非常不安。先是老疙瘩的女儿白莉莉在上学的路上穿过白桦林时看到的。白莉莉每天都要坐船过江南的一所初中学校读书。曾经当过土匪的老疙瘩首先对这事敏感，他认为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坏人，必须要把他们赶走。于是老疙瘩纠集了三吹大叔还有蚊子大爷的两个孙子狗剩和猫膀蹄去进行驱逐。

三吹大叔一向是好热闹的老爷子，岛上无论什么事都少不了他，除非他老人家发高烧不能出门，要不然若是有事把他丢下，他准跟你急眼。三吹大叔是月亮岛除了李老牧师以外最让人尊重的老人。因为据三吹大叔讲，他给俄罗斯人当过船长，这是其一；其二，他一个人杀过两条日本狼狗；再就是，他曾经一个人在水里一次救过两个人的命。三吹大叔有过两个大家谁也没见过的英雄哥哥，他又善于讲故事能够哄住小孩子们不淘气，所以月亮岛的人都亲昵的跟他叫三吹大叔。

老疙瘩早年间当过土匪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据他讲，有一次夜晚的时候，他和两个道上的弟兄，潜入了江南的一所教堂里，准备夜深的时候抢劫。可是他们被教堂里老牧师的哭声给感动了，那老人边哭边向上帝为穷人们祈祷，尤其为他们这些土匪祈祷。因为那时土匪抢劫的事很多，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成为一大祸患。从老人的祈祷中他们三个人相信了上帝的仁慈，知道只要他们认罪，上帝一定会帮助他们脱离罪恶。从那以后老疙瘩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当土匪了。那老牧师是李老牧师的父亲。后来老疙瘩找到老牧师认罪，老牧师就让他到月亮岛找他儿子给老疙瘩找份活干。于是老疙瘩就在月亮岛住下了，李老牧师使他学会了织鱼网的手艺。

蚊子大爷是岛上除了李老牧师以外年龄最大的人。也是信耶稣最虔诚的人。他每说一句话，总是要感谢主，他不感谢主不张口。他有三个儿子都不在岛上住，其中一个儿子把他的两个孩子狗剩和猫膀蹄留在岛上和蚊子大爷做伴。狗剩和猫膀蹄在岛上是两个最活跃的孩子，他们已经上过初中了，书念的不好，都留在岛上以打渔为生。小哥两都看中了老疙瘩的女儿白莉莉，白莉莉能把小哥俩支得团团转。

老疙瘩把这次驱逐活动叫做“打击侵略者”，他把自己家的一片扔了多年没有使用的破鱼网也带上了，为的是要把“侵略者”赶到鱼网里。三吹大叔把他的俄罗斯老望远镜也带上了。他们跟这四个人组成的队伍叫做剿匪小分队，队长当然是三吹大叔。小分队经过一番急行军，很快占领了敌战区。当他们包围了匪巢小窝棚的时候才发现侵略者很狡猾，他们摆下了一个空城计留给了小分队。这让三吹大叔很恼火，后悔他们来得不是时候，他们应该夜间袭击匪巢。猫膀蹄这时忽然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他在窝棚里发现了两个日本三八大盖的子弹壳。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引起了小分队的足够重视，这说明侵略者很可能带着军火武器呢。于是老疙瘩说，这事不可掉以轻心，应该智取，不能强攻。

    狗剩作好了打进敌人内部的准备，他说他要设法和侵略者取得联系，设法让侵略者相信他是他们的朋友，然后见机行事，缴获敌人的武器，使侵略者手无寸铁，束手就擒。

这时三吹大叔家里的黑子也呼哧带喘的赶来了，这可真是援兵来了，来得正是时候，这样剿匪小分队一定会人仗狗势取得辉煌战果。于是小分队的战友们信心满怀，守株待兔，准备迎接一场打击侵略者的战斗。

侵略者终于露面了，猫膀踢首先发现了他们。三吹大叔用望远镜看到两个衣衫蓝缕的中年人相互搀扶着从月亮岛大堤上蹒跚走来。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小分队的人长喘了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侵略者从大堤上慢慢下来，艰难地穿过丁香灌木丛，向白桦林的小窝棚走来。三吹大叔说，他们好象是一个人腿脚受伤了，另一个人架着受伤的人一瘸一拐的走。这时，黑子首先跃跃欲试，想要冲向侵略者。三吹大叔及时制止了黑子的卤莽，向狗剩发出了军令，让狗剩快去正面迎向侵略者探清敌人虚实极其动向。

                                    二、侵略者定居

    当狗剩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搀扶着那个受伤的侵略者出现在小分队面前的时候，小分队的的战友们顿时敌意全消。三吹大叔忙把那个脚上受伤的男人搀坐在土坡上，大施怜悯之心。他看到那个受伤男人的脚鲜血直流，好象是他自己的脚在流血，急忙把自己的汗衫脱下撕开给那受伤的男人把脚包扎上。三吹大叔又问那两个男人这脚是怎么伤的?那个没有受伤的男人给大家讲述了受伤的经过,原来是他们在水里撒网捕鱼的时候,被水底破碎的罐头瓶子扎伤了脚趾。后来进一步寻问，才知道这是两个从安徽逃难来的穷人，他们的老家遭受了旱灾，生活不下去了，于是他们两个没有家口的人结伴出外谋生。他们听人说松花江里的鱼很多，可以打鱼谋生，于是他们来到了月亮岛，希望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

受伤的男人名字叫阿淮，另一个叫得水。

得水告诉三吹大叔说,他们那里的旱灾非常凶猛,树都干死了。如果人们在那里靠下去,恐怕连草根树皮都没有了。种地的人最怕旱灾，老天爷不下雨，你是啥招都没有呀。

阿淮接着跟大伙说，到了你们这里看到这么多的水，简直乐死了。

三吹大叔顿时长吁短叹，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连忙说，那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这时老疙瘩忙向三吹大叔使眼色，给三吹大叔拉到一边说，我们做好事也应该祈祷，跟上帝打声招呼，免得我们上了魔鬼的当。

对，对，三吹大叔也赞同老疙瘩的想法。于是三吹大叔吩咐猫膀蹄和狗剩在这里帮助照料阿淮，他和老疙瘩回去,到教堂和李老牧师祷告完了上帝再说。黑子尾随着三吹大叔，要跟三大叔一起回去,老疙瘩以命令的口吻让它留下,黑子只好无奈的在三吹大叔脚下转了两圈回到了猫膀蹄脚下。

    李老牧师住在基督教堂后身的一所小房子里，教堂在月亮岛的深处,是一座仅能够容纳三百人的俄罗斯木版房子。它门前的场地很开阔，一片白桦林作背景。这里曾经是俄罗斯人在月亮岛休假礼拜的地方。李老牧师没有家口，只身一人。他每天的生活多数时间就是祷告。岛上的平安，岛上居民的灵魂归宿，基督徒们的灵命，都是李老牧师切切祷告的内容。岛上居民每家每户的生活状况，李老牧师都了如指掌。李老牧师虽然是八十多岁了，为了祷告，却常常废寝忘食，尤其是深夜的祷告，老人家更是虔诚备至，常常整夜的泣不成声的祷告。

    三吹大叔和老疙瘩来到李老牧师家的时候，老人家正在那里读《圣经》。

    三吹大叔虽然总是在众人面前显得很威严，但是对李老牧师那是必恭必敬的。人还没进屋，就先把他那顶总是戴着的帽子摘下来了。就象他常对人说的，这是上帝的仆人，必须要尊重的。

    李老牧师听了三吹大叔所说的情况后，马上说，弟兄们，我们祷告吧。祈祷是我们满足上帝的本分，我们尊重上帝的人只能凡事如此。

    于是他们三个人在李老牧师的家里跪下祷告。

    三个人祷告完了起来之后，李老牧师说，按理呢，我们应该等三天再说，我们总得耐心的等候上帝给我们确切的信息，这是规矩，可是眼下既然那两个人有一个脚趾受了重伤，我们总不能不关心，一旦伤情恶化，发生更严重的后果，那对我们的灵魂是个严重的损失。上帝不喜欢不怜悯人的人。我们马上去，把他们接到我这里。以后是不是留下他们，由上帝来决定。

    这样，得水和阿淮就被接到李老牧师家里来了。可是这件事最让人感到有趣的是山花花知道了这件事。山花花这回可成了一个大忙人。

    山花花是月亮岛的一个年轻寡妇,人长的很漂亮。两只妩媚的眼睛仿佛花蝴蝶一样好看。她的丈夫是月亮岛舢板船社的社长，被自己家养的一只大狼狗把肠子给掏出来了，死的非常惨。这件事非常蹊跷，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鬼使神差一般。山花花在丈夫死了以后，没有再嫁人，守寡五六年了。但是，她在人们的传言中很不好，人们都说她不是正经人，喜欢勾引别人家的男人。月亮岛的女人们都不喜欢她。

    山花花的家就在教堂后面不远的地方，虽然是岛上距离教堂最近的人家，她却不信主。李老牧师每次看到她都要劝她信主。山花花总是说，上帝在哪呢？您让我看见他我就信。其实她不信上帝，不是因为她看不到上帝，而是因为她觉得信了上帝以后就没有自由了。

    山花花有一种天生能和男人拉近关系的魅力，他只要和一个男人说上两句话，那个男人几乎竟能把她当成亲人了。一肚子的心里话就能滔滔不绝的向她倾述。她若是勾引男人，就好象小孩子用小纱网到江边去捞小鱼儿那么容易。

得水是一个让人看起来很温顺的男人，瘦高的个子，身材匀称。山花花看中了这个男人。阿淮的脚伤让山花花有了更多的机会来接近得水。山花花每天都来帮助李老牧师做饭，侍侯这两个安徽男人。

李老牧师虽然也和大家一样不喜欢山花花的人品，但是在他的心里从不藐视一个人。他坚信上帝爱每一个人，绝不放弃一个迷途的羔羊。他始终都记得《圣经》中那个给耶稣抹香膏的女人。他想，山花花就好比是那个女人，主耶稣一定能够拯救她。

李老牧师看出了山花花喜欢得水，他晚间祷告的时候是这样祷告的，主啊，感谢你的慈爱总是眷顾我们，感谢你不监察我们的罪孽，你更是赦免我们。主啊求你把山花花从迷途当中拯救出来，让他进入到天父的恩典当中。也求你让这两个安徽来的受难的孩子能够得到你的恩典，使他们在这里安家立业，你更拯救他们，也能让他们作上帝的儿子。主啊，你恩典了再恩典，怜悯了再怜悯。求你也给山花花再建立个新家，拢住她的心，让她能够和得水好好过日子，使她以后脱离一切的罪恶。

可是得水不喜欢山花花，他觉得山花花象路边的一棵野花，他不是一个愿意沾花惹草的男人，他觉得生活应该如日出日落一样的有规矩。

                              三、得水归家

如果说山花花喜欢上得水，不如说她爱上了得水更准确。山花花能从得水身上觉察到一种只有正经男人才有的一种魅力。她觉得得水身上有一种非常坚定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野蛮人身上所有的一种荒蛮粗野，山花花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山花花好象非常愿意依附这种东西。她觉得她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让她迫不及待的要得到得水。

得水每天都去江边打渔，但是他并不想做一个渔民，这不过是他暂时谋生的一种活法。他想做一个商人。他把这个想法跟李老牧师说了，得水觉得李老牧师是一个非常让人靠得住的人。

李老牧师说，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买卖是做什么的吗？我跟你说孩子，做天国的买卖那是最大的买卖，抢救灵魂是最高贵的工作。

得水虽然只是个农民，但是在他的骨子里有一种渴慕高贵的生命冲动，仿佛是老天爷根植在他的生命里面的一种原始的精神。这几天他在李老牧师家里住着，看到李老牧师每一天虔诚的生活，让他感动。他看到老人家每一天早早的起来读着一本叫做《圣经》的书，读完了跪在那里祈祷，然后又去翻看自己的记事本子，又为本子上所记录的事再祷告。那老人每一天的日子都象是丰收年景时秋天的麦田那样殷实。但是得水并不是一个读过书的人，他连字都不认识多少。他对李老牧师的感觉只能形成一种模糊的印象，并不会使用概念系统能够把李老牧师总结的更清晰。他只会从心里说，这是一个好人。

李老牧师对得水所说的他虽然不懂，可是他觉得李老牧师干的事是天上的事。有一天，得水对李老牧师说，他想做李老牧师做的事。李老牧师说，你还不是基督徒呢。得水很爽快的说，那我就做个基督徒。李老牧师快乐地说，孩子，你回家了。从那天起安徽的得水，就是上帝的儿子了。他每天除了打渔，就跟着李老牧师读《圣经》，得水真好象是离家多年的孩子找到了家。得水不识几个字，读《圣经》很困难，但是真象李老牧师说的那样，一个人很可能考状元都未必能认字那么快，可是读《圣经》却能让你感到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帮助你认字。得水很快就能够自己读《圣经》了。

阿淮看到得水每天很虔诚的侍奉上帝，心中不解。他问得水说，你为什么信洋教，咱可是中国人哪。得水听阿淮这样说更是不解。他对阿淮说，老天爷哪还分什么洋的土的，就一个。阿淮说，那你怎么能知道耶稣就是老天爷呢？得水说，我也不知道，是他抓住了我吧。

真是很神奇的，得水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心里有一种非常塌实的感觉，每一天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好象是有一只手在领着他走，得水觉得他以后的生活非常有盼头。那种盼头好象是夏日里的晚霞一般，金光灿烂，辉煌热烈。他真想对着蓝蓝的天空大声呼喊，谢谢你老天爷。

有一天黄昏的时候，山花花在江边洗衣服，得水划着教堂的舢板船打渔回来，山花花对得水说，你真的信教了？

是呀，信主了。得水快乐地说。

做事就不自由了。山花花觉得遗憾地说。

自由着呢，躺在天老爷的怀抱里，无忧无虑，享福着呢。得水乐呵呵的说。

得水呀，那你要在这里长期住下了。

是呀，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我和阿淮都决定留在月亮岛过日子了。尤其我更不想离开这里了，李老牧师就象亲父亲一样待我，我从他那儿学会了作上帝的儿子。以后教堂就是我的家了。这时阿淮好象非常天真的孩子。

那你不想有一个你自己的家，男人怎么可以没有女人呢？山花花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象是要飞的蝴蝶。

那得看我的主是怎么安排的。我想，我的主总应该给我找一个信主的姊妹才好，女人是男人的帮助，我以后的工作是神圣的工作，我的妻子他应该能够全力支持我才好。

得水，你打着鱼了吗？

得水乐呵呵得说，打着了，还不少呢，刚才我到江南给卖了，大大小小十几条呢。

你在这里坐一会，帮我把洗好的衣服拿回去好吗？

没信主的时候，得水是肯定不愿意和山花花在这黄昏的时候坐在一起的，一方面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另一方面他怕别人说闲话。现在得水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儿子，也是上帝的仆人，他应该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传扬福音，抢救灵魂，于是他就在离山花花不远的傍边坐下了。